”从前那个跟你一起生活的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源赖光几乎不动声色:”你对他感兴趣?“
“有一点儿。”
“他死了。”源赖光说,鬼切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什么变化,但声音却已变得冰冷起来,“因为那场战争的缘故。”
“因为什么死的?”
但源赖光无意告诉他。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只是突然感兴趣。“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源赖光轻轻地说。“你一向都很可爱,我希望你像刚才一样那么可爱。”
“是啊。”鬼切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喝醉了,那个心愿,还作数吗?”
“那当然。”源赖光回答。
——刚才那种喝酒时的感觉又回来了,有什么东西像冷箭一样地注射进他的胃部。
酒醉的好处就是,无论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你永远有一个可以遮掩过去的理由。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的时候,在稀薄的雾气中,鬼切回到自己家所在的那条街上。
太阳还没有彻底地升起来,天边只有一点微露的晨光。
他感到自己如同快要熄灭的路灯一样疲倦。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负责自动售卖机的6477女孩,她像往常一样推着饮料车,惊讶地看着他。
“你看起来糟透了。”女孩说,“你不舒服吗?”
鬼切摇了摇头,看见仿真人皱起眉来,闻了闻自己的外套:
”你闻起来一股酒味。“她说,”这样可不行。“
她弯下腰,从小车里掏出个什么,塞到他的手里,他低头一看,是一瓶绿茶饮料。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说,“但是你宿醉的话,多喝绿茶有助于解决头痛,至少,能让你少难受一会。”
紧接着,她又俏皮地补上一句:
”这样你跟我一样,也是私吞公共财产的坏蛋了噢!“
鬼切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他把那瓶绿茶紧紧攥住,轻声说:
“谢谢你。”
这就是他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七章
他走进自己公寓的门厅,感应到他的脚步声,墙上镶嵌式的两扇小门打开,一只电子鹦鹉从里面飞出来,绕着他,用欢快的声音叫着:
“早上好,先生,早上好!”
“一点也不好。”
鬼切没好声气地说,走进电梯。
这个吱吱嘎嘎响的铁皮箱子载着他缓缓上行,装着他的死气沉沉,就像一副过分空旷的棺材。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头发散乱,眼下青黑,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散发着酒味;觉得自己看起来就像电视剧里喝醉了的女主角,第二天在陌生男人的床上头痛欲裂地醒来,偷偷地把内裤卷起来塞进包里,迈着羞愧的步伐离开;事实上,除了没有晕染的眼妆和亲模糊了的口红,他如今的模样,与她们并无什么不同。
鬼切扑到自己的床上,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无边的睡意立即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或许是由于疲倦,他很快进入梦境,看见自己身处一个明亮的客厅中;他坐在皮质的沙发上,臀部陷在结实的弹簧和海绵里,桃花心木的餐桌上摆着果盘,里面盛着黑压压的李子,旁边还有一枚闪闪发亮的李子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