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在册的村民共有十七户六十二人,通过一台老旧的无线电与外界联络。但自方才雪崩之后,信号便切断了。
他们被围困在村子中唯一的水泥房内,山魈每天下山来掳走牲畜,村庄到处是血泊。男人们用火不分白天黑夜地逼退山魈,保护牲畜,却还是有两个人在夜间被拖进黑暗之处,再没回来。
车到了雪谷最陡峭之处开不上去,众人只得下车徒步。没了装甲车的护卫,空荡荡的山谷逐渐令人感到不安起来。
特别是当知道山谷中还游荡着强悍的野兽时。
沿缓坡逐渐爬升,山道有最初可供两辆车并驶,逐渐变成狭小得仅容一人通过,身材稍微高大些的干员甚至要侧着身走。
兽形较小的干员已经变了回去,杜宾的爪子拍击在冻得生硬的山岩上发出沙沙轻响。山道经过一个拐弯后,他下意识伏低前身,冲身后的战友们摆摆尾巴。
众人立刻放轻动作,悄无声息往山崖边靠过去。
下方恍若地狱般的景象:村庄各处散落着暗红的血痕,无数山魈在废墟之上狂奔追逐,发出尖锐啸叫;不少敞开露天的牛羊圈中只余零碎沾满污渍的毛,似是被生生从牲畜们身上撕扯下来,上面还附着已然干卷发暗的皮;少数牛羊被藏进了木屋里,山魈兴奋发狂地不停攻击着木屋,脆弱的木板很快被撕开,露出里头护卫的坚硬岩板。
村庄尽头,一栋稍显气派的水泥房子周围堆满木柴,而更外边一圈则以柴堆围架燃起熊熊烈火,寒风携卷着滚烫的热拂来,山崖上方的干员们甚至能感受到那股热意。
众多山魈围着那团热火,一边取暖,一边伺机而动。一旦发现了稍小的缺口,就尝试着往里扑去。
有身穿厚重毛裘的牧民端着枪来回巡视着,腰悬无鞘猎刀,神情紧张。
“同传回来的情报一样。”杜宾站在被冻得冰冷的峭壁上,跺了跺狗爪子。他扫了眼水泥房子周围对堆积如山的木柴,道“这么烧下去不是办法,火迟早会熄灭。”
“所以我们才要尽快把他们救出来。”徐偲拿着一套黑色的出勤服走过来,“狗子,抬爪。”
杜宾:“?”
他回头望去,徐偲已经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拉起他的爪子套上加了绒的爪套,又撑开一件厚实的黑色背心,“加件衣服,这天怪冷的。”
杜宾乖巧地蹲在地上,被老大哥拉扯着穿上小背心,又被顺手揉了揉狗头。
徐偲站起身,他才发现蹲坐在后边的吉茜同样被逮住添好了衣服。徐偲护妻心切,连尾巴都给裹上一块黑色防风布。
美洲狮一脸无奈。
“……太操心了。”杜宾小小声嘀咕。透过徐偲身侧,他看到吉茜颇为认同地悄悄点了点头。
风太大,徐偲没听清他的小牢骚:“什么?”
杜宾讨好地摇起尾巴,抬头乖巧看向他:“没什么。”
吉茜也晃动尾巴,温顺地仰视着。两只小动物恍若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徐偲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幼儿园老师。
“现在应该怎么办?”
吉茜探出脑袋看了看下方,得出结论:“猴子,很多。”
“目前情况看来只能强攻,先打进去与百姓们汇合,再进行下一步打算。”徐偲将保险打开,看了看四周,“山谷入口不适合大规模疏散,我们可能要上山。”
“总之先去与村民汇合,他们手无寸铁,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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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压着厚厚积雪,氧气无法流通进来,付云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
四肢被牢牢镶嵌在雪堆之中,整个人恍若被蛋糕包容的提子干,密不透风。他在黑暗中用力地挣扎起来,却无济于事。
心脏狂跳,意识却逐渐陷入混沌之中。厚厚积雪之上却忽然传来了动静,引起了下沉意识的注意。
野兽轻嗅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不时喷出厚重鼻息,似在急切搜寻,积雪不断被拨开。
付云低低嚷了一声,上方有片刻安静,而后那头野兽准确迅速地刨挖起来。积雪不断滑落将脑袋埋住,付云挣扎着。脚上的重压逐渐变轻,随后他感觉左腿被挖了出来。
兽类的利齿咬住他的腿往外拔,依稀能感觉到野兽温热的气喘在腿上,渗透进来,引得冰凉的肌肤一阵激灵。
付云被拔萝卜似的从雪地里扒拉出来。
眼睛还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付云紧皱眉头,刚想要揉眼睛,猫咪就已经急切地舔了上来。
“哥,你有没有事!”
“问题不大,别慌。”付云被猫咪急切地糊了一脸,只觉得被他舔这一下比被埋在雪里还要遭罪。
“……痛,快住嘴。”
“抱歉哥,我一时忘了。”付沉变成人形,将他的手拉起来,检查全身各处的骨头。
他没事,付沉松了口气,“没有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