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头脑有些晕沉,甩了甩头,再次打量眼前的苏大为时,忽然发觉,自己似乎有些不认识这个自看着长大的青年。/p
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县君让我配合你,需要什么就一声。”/p
“谢陈帅。”/p
“阿弥。”/p
不远处,安文生向这边大步走来。/p
**看了一眼,挥挥手,带着手下离开。/p
“阿弥,你还好吧?”/p
安文生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向苏大为道。/p
“我没事。”/p
苏大为勉强笑了一下:“就是这次丢人丢大了。”/p
安文生拍拍他的肩膀:“做不良人就是这样了,不用往心里去,把案子破了就好。”/p
“嗯。你怎么来了?最近不是有事在忙吗?”/p
苏大为记得,安文生已经有一阵没来公廨了。/p
隐隐听到传闻,安文生不想继续做不良**了,过段时间就会离开长安县衙。/p
原本以安文生出身家世,来做不良人便是应县君裴行俭之邀。/p
他想走随时可以走的。/p
“听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还能在家待得住。”/p
安文生打量一下苏大为:“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p
“那你能把三十贯钱还我吗?”/p
“恶贼,滚!”/p
县衙,后院。/p
大白熊这次算是替九郎挡了一劫。/p
九郎只不过是被邓建踢上一脚,受了些内伤,将养一段时间就能好。/p
而沈元则是被邓建直接扭脱了手腕,再接一脚将脚踝踢裂。/p
现在人动也动不了,只能躺在后院里休养。/p
伤筋动骨一百,这伤,没有数月好不了。/p
苏大为看到沈元的时候,他的手脚都打着夹板,房间里充满一种浓浓的药味。/p
这个时代的夹板和后世不一样,乃是用柳木制成。/p
一个白胡子的医生,正在一旁调制中药。/p
那是一种黑糊糊的,叫不出名字的糊状物,味道很难闻。/p
唐时设立太医署,主要是医学生的培养机构,属于太常寺管。/p
一般太医署的医生只有贵人或高官才能请得到。/p
县衙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一位颇有名气的江湖游医来治病。/p
看到苏大为,沈元挣扎着想要坐起来。/p
旁边那白胡子老游医气得差点晕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骂道:“你要想死就别浪费老夫的药,躺下!”/p
“大白熊,你快躺下,听医生的!”/p
苏大为赶紧上来,帮着老头将沈元按下去。/p
“大白熊,你感觉怎么样?”/p
“阿弥,我没事,这些伤不算什么。”沈元憨厚的笑了笑,用他那只包扎着柳木的手,吃力的举起来:“你看,都接好了,以前打架,这样的伤没少受。”/p
“你给老夫安份点!”/p
白胡子老头气得两眼圆瞪,颔下的白胡子翘起来。/p
苏大为忙冲沈元打了个眼色,转向医生拱手道:“我这位兄弟性子急,还没请教如何称呼?”/p
“在下孙思邈......”/p
“你是孙思邈!”/p
苏大为大吃一惊,忍不住上下打量对方。/p
就算对历史再无知,也知道孙思邈人称药王,乃是唐时最着名的医圣。/p
其书《肘后千金方》,千百年后仍泽被后人。/p
药王居然亲自来给大白熊治病,这福份太大了。/p
苏大为正在惊疑,谁知老头翻了记白眼道:“急什么,我话还没完呢!我乃孙思邈再传弟子,郑愈。”/p
这话的,苏大为差点噎住。/p
什么鬼再传弟子,你话能不大喘气吗,一次完啊。/p
“咳咳,郑医生,我这兄弟的伤严重吗?”/p
“按《足臂十一脉炙经》《阴阳脉死候》《帛画导引图》来看,他手上的伤在筋,足上的伤在骨,而足太阴膀胱经淤塞......”/p
苏大为整个人懵了。/p
什么《足臂》什么《阴阳脉》,你能人话吗?/p
这老头也太爱卖弄了。/p
“简单来,就是伤了脉络,除了骨伤,还有别的一些并发症。”/p
“比如?”/p
“伤者可能会漏尿。”郑愈摸着胡须,一脸正色。/p
“阿弥,阿弥,我......我不要漏......”/p
躺在病床上的沈元听了,脸顿时涨红了。/p
这个平时跟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都只会傻笑的傻大个子,被郑愈的话给吓到了。/p
“放心,恰巧老夫擅长针炙之术,只要施针下去,保证针到病除。”/p
郑愈自负的道。/p
“什么针?”/p
“哦,就是用长三寸三的银针,从膀胱经扎下去。”/p
“我......我不要扎膀胱!”/p
沈元一脸惊恐,差点要跳起来。/p
“大白熊,你冷静。”/p
好不容易才把沈元按住,苏大为不顾老头吹胡子瞪眼,强行把他“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