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说的养鸡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有了幼崽，才有延续。”象坐在河边喃喃自语。所以哥哥给他吃食照料他也只是因为他小，不是因为喜欢他，象灰心想到好像的确没什么人喜欢他，他身上也没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去喜欢。

河面波光粼粼，坐在河边的少年背影孤单寂寥。

“象，原来你在这儿。”

坐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呼喊，象回头，见是房节坑仁他们走了过来，心里也不大在意，转过身去仿若未闻。虽然在阿娘面前维护他们，可象不敢确定这些朋友对他有几分真心。

坑仁拍着象的肩膀道：“你这几天怎么都没出门，也真闷得住气。你饿了没，不然咱们去找点好吃的吧？”

象沉思下来想到阿娘的那些话，说道：“不饿，不去。”

“不饿也可以打打牙祭嘛。吃饭不仅是为了肚子，有时候也是为了舌头。等你闻到那个味道，你就想吃了。”坑仁拉着象就走。房节在身后想喊住坑仁，有些着急又不知道怎么说。

象看着笑眯眯亲密拉着他的坑仁，想问他是不是自己想吃东西把他扯过来当幌子，可转瞬又沉默下来，他和哥哥不同，哥哥的身边出来不缺人，受过帮助的，喜欢他的，听过他名声的……象不一样，跟他玩的孩子回到家都会被父母一顿说教，好像他是东边山脚下的那片泥潭，沾上就必须到河里洗涮干净才行。

被拉倒一户人家的院外，坑仁拉着象躲在一棵大树后，悄悄对他道：“象，跟以前一样，我来看守，你去下手。他家昨天刚逮到的大灰毛兔子，这会子一家人肯定都在地头上，没问题的。”

象斜眼瞥他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伸着胳膊大摇大摆离开，朗声道：“我又不是老鼠，凭什么干个啥都得偷偷摸摸的。要去你们自己去，我不是好孩子，可也不想帮着你们装了。”

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坑仁：“……”

房节先是一愣，而后想笑又因为旁边站着坑仁只好憋着，忍得好生辛苦。

院里竹竿上晾晒着鱼虾，两根带着枝杈的竹棍之中横着放一根竹竿，就是简易的晾衣架，晒鱼晒肉晒衣服，往上面一挂就成。

瞽叟拿麻绳从两条鱼的鱼嘴处穿过系好，挂到竹竿上，问道：“熊孩子嘛，都说打一顿就好。象他娘，你这一天天的到底是想干什么？”

奚桐一副高人做派，端着竹杯道：“知道熊孩子为什么熊吗？”

瞽叟思量片刻，答道：“是……被养歪了？”

奚桐点点头，道：“都说是熊孩子了，肯定跟熊一样，哪里是光打就能治得了的？养歪不是一天养歪的，掰回来当然不能着急。”

瞽叟顿悟：这是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潜移默化……

“熊孩子熊孩子，熊皮多厚啊，越打越糙越经打，最后指不定是吃力不讨好，费那个劲儿干啥？！”奚桐坐在木墩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道。

正在脑海中酝酿着一堆大道理的瞽叟：“……”他为什么要想那么复杂？他为什么对教授抱有那么多期待？

象一人离开，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山上，一不留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人从身后扶了一把。

背着弓箭的少年猎户陪决放开象的胳膊，冷声提醒道：“小心点。”

虽然陪决面上很冷，但是象心里就像是阴天太阳突然从云边冒出撒下光亮，莫名开心得很，问道：“你怎么帮我呀？”从前的孩子遇到他都会被父母拉远一点，除了坑仁那样别有用心的，难道是陪决没有父母，所以才没有人提醒他？

脑子里一阵瞎想，象看着陪决的眼神中忽然带了一份可怜。

陪决眉头微皱，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问的，道：“因为山路不好走。”

象：“……”真没见过这么不会聊天的人。

“我看你身边也没什么人，我今天高兴，陪着你走一会儿。”象拍着胸脯说道。

陪决：“…不用。”他一向不善言辞，怕象跟着，往前大步离去。

“哎你别先走啊！等等我。”象挥着小胖手在陪决身后喊道。他没有陪决高，迈的步子也没有陪决大，山路崎岖，跟在身后很是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