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践踏法律的边缘。
但此刻听着以诺布道,塞纳心间感喟,那微沉的嗓音温柔庄重,如同大教堂尖端的圣钟,只需听一声便觉心头浮尘尽拂,毫无杂念,全身心浸没在主的慈言教诲当中。
无论是停顿还是解释,都能看出这位神父定然接受过这方面的良好教育,对于手中圣书的理解相当深刻。
结束的时候以诺去按了几下破旧的钢琴,低哑的声音扯了很长,音准着实不太好。
祷告完的教徒并未急于离开,依次上前走近神父,谦卑地向他求教,眼神恳切非常,如同远行之人的渴水之态,神父说出的每句话都是救命甘霖。
塞纳不自知被这幅景象吸引,透过床棱的阳光若加持的圣光,落在每一个围在以诺周围的人身上,以自然妙笔绘制这副圣洁之景。
这一刻塞纳陡然意识到自己对以诺的偏见足以令人感到羞愧,眼前的神父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圣职者。
每为一位教徒解惑完以诺都会为其祝福,语气极为郑重,像是什么必须遵守的仪式。
人们零零散散离去的时候塞纳反而走上前,以诺合起圣经,双手交叠拿起置于胸前:“马库斯先生,今天的布道已经结束了。”
在亮的地方看这样一位俊美的人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塞纳有些理解那些热衷于以貌取人的家伙,谁能知道眼前这个谦谦君子昨夜如何暴力,就算说出去大概也只会被当做谣言。
“但是我仍旧可以和神父聊聊天不是。”
拒绝一位信徒谈心的请求是很不合适的,以诺思虑片刻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塞纳看见对方端正坐下后不无遗憾道:“神父,说实话,我还真希望能和您以一种更好的方式认识彼此。”
“神给了每一个人挽回的机会,我很期待接下来能和马库斯先生有一段愉快的对话。”
“不如我们先认识一下?我可没有办法从你那里拿到神父证这一类的东西。”
以诺微微抬头,阳光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透明,里面的蔚蓝是任何高超画家都无法调出的纯粹色彩。
“以诺,称呼随您习惯。”
“以诺……”
寓为奉献,以虔诚之心向我主献上一切——与神同行,蒙神救赎。
塞纳稍微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有神父的感觉。”
以诺报以礼貌的微笑:“那么您想聊聊什么呢?”
在这种时刻直言自己的请求不见得会得到期望的答案,塞纳需要一个突破口,比如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第三方。
“不如我们就聊聊最近的事好了,关于那个酒吧老板,我想我可能需要找个时间去把误会解释清楚?”
以诺并不知道塞纳和对方有什么误会,更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经化解了这个矛盾,看见塞纳试探的眼神闪动着诚恳,以诺对这位外来警官的恶感不自知少了几分:“如果您不介意说说细节,我很愿意帮助你。”
看见以诺舒展的眉眼,塞纳知道自己成功了。
或许因为心中有几分隐瞒的愧疚,塞纳并不敢直视以诺真诚的眼眸,侧目轻咳一声开启了话头。
聊天并不是很长,塞纳和神职者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但像以诺这样内外差异巨大的还真是头一次,聊天的时候塞纳总是忍不住忆起这个人刚猛的一拳,要不是他躲得快,现在八成正在医院里躺着,饶是如此还是被揍了个头昏脑涨。
“塞纳先生,您似乎有心事,”以诺试图引回塞纳的注意,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眼神飘忽不定,“您看起来并不是很专心。”
塞纳摸了摸下巴貌似不经意道:“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吧。”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以为在神的看顾下,您能做一个好梦。”
塞纳一时竟然分不出以诺这句话有几分嘲讽在其中,但一看见以诺的眼睛又无可奈何地意识到对方是真心实意地回话。
“大概是因为梦里的神因为我擅闯私人领地拿枪把我追了一个不停的缘故。”
这么说的时候塞纳偷偷观察着以诺的表情,以备后者情绪变化。
以诺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并不介意这个玩笑,这个笑容反而让塞纳有些意外,忍不住道:“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亲身经历,我肯定会觉得您是一位仁慈无比又非常亲切的神父。”
那爆发式的力量和超人的反应不该是一位神父具有的。
塞纳短暂停了一下忧虑地补充:“我这么说没有冒犯的意思。”
“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几句,我认为昨晚的事和我是不是亲切仁慈没有必然联系,因为作为神的仆人,既要能为信徒潜心祈祷祝福,也要能为了保护他们果决奋勇抗击,”以诺回答得平静而认真,说完犹豫了一下,语气饱含歉意,“另外昨晚……我确实有些莽撞,可能是因为我过于敏感察觉到了些许不详的气息,还请您不要见怪。”
不详,塞纳真要为以诺的敏锐鼓掌,因为教堂本身的特殊性质邪祟不得靠近,昨晚那个孤魂引路时很可能碰触到了以诺的某个敏感神经,或许做神职者久了真的有一些外人所不知的奇异第六感。
塞纳笑着,不以为意道:“希望不是针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