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卓涅心虽然接地气的事情懂得不少,可情情爱爱的事不怎么过心,可这天阳掌门和松清掌门特别像是乱七八糟书里那种老情人见面的场景,就算她懵懵懂懂,还是能清楚分辨两人之间绝对不一般的关系。
越吉道长脸色铁青,咳嗽出声,天阳道君听后表情顿时回到刚进门时的肃容,“那就说说看吧,阿心,你干了什么?”
卓涅心赶忙回神,这一搞,什么破釜沉舟紧张的气氛也没有了,她完完本本老老实实将当时的事复述一遍,说完才偷偷去看衡殊,他低头一笑,像平常似的看不出情绪。
“仰星是我派先辈留下的名剑。”松清掌门略微沉吟,他没有任何不悦,但语气也有所严肃,“蜃珠虽然稀有,我愿拿更珍贵的宝物交换,并让子麟亲自去忘兮岛致歉奉上交换瑰宝。”
他这么说,卓涅心并无不满,“蜃珠是忘兮岛的,仰星我也给了他们师兄妹,值得不值得,还不还我也觉得自己说了不算,既然他能登门道歉,就登门去问问,忘兮岛愿意还我是无所谓,不愿意还我也管不了。”她说得认真有理,越吉虽然不忿可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我道歉,你也要受罚。”谢子麒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话。
卓涅心毫不避让,笑着迎上他目光,“罚我什么?向你道歉?谢子麒你少花点时间做梦多花点时间修炼,说不定就不至于输我这么惨。”
“有其师必有其徒,这样恶劣的个性,就算关上一百年也未必有用。”越吉道君冷冷瞥向衡殊。
这时,衡殊笑得慢条斯理,“关上阿心一百年也不是不行。”他抬头时笑容也未消失,他的笑容仿佛永远也不会消失,“但关她之前,让她先杀了你徒弟,这样才算有其师必有其徒,才算罚有依度。”
殿内静得出奇,始终友善沉稳的松清掌门轻轻眯起眼眸,天阳道君眉峰微动,但也只是微动,许久都没人说话,始终怀揣怒火的越吉不知怎么额头有了汗珠,而谢子麒早已被这话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
卓涅心意识到自己从没了解过衡殊。她把他当朋友,从不避忌,甚至敢说最直白的话,两人都是爱笑又百无禁忌的人,几年的相处,她足够坦率,可他还仍然由秘密和微笑背后未知的谜团组成。
“罚是要罚,送剑鲁莽,不该这样咄咄逼人。”天阳道君恰到好处的打破了沉默,“但怎么罚,浮阙山宗的人还得我们自己说了算。”
许久,松清掌门微微一笑,“你赏罚一向分明,我没有异议。”
事情在诡异的气氛中解决了,这里并不欢迎衡殊,天阳却还与松清有话要说,他走出正殿,卓涅心跑着跟了出来。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就一直跟在衡殊身后,他走了十几步后停下,回头朝她一笑,“在外面玩得开心么?”
卓涅心点点头。
衡殊退回到她面前,“有什么话,急着想在这里问就直接问。”
“松清掌门说,只叫了天阳掌门,你跟来是怕我被欺负吗?”卓涅心毫不掩饰意外的感激与疑惑。
“你用了第二把剑,我告诉过你,如今你的修为虽然精进,但也不是随心所欲支配多重剑意,你用了便是情势危急,我也想知道什么危险让你出这样的杀招。”衡殊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用了第二把剑?”卓涅心眨着眼睛,她问了一个问题,疑惑却更多。
这次衡殊没有回答,他依旧笑着,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卓涅心顿时回忆起她在离开时,衡殊也这样拍了她头顶一下,那个时候她心都快插上翅膀飞出青霓涧,并未细究,如今想来正是他将一部分神识汇进自己的意识海。
在灼炼坊时,自己的师父也总是对守夜弟子这样做,未的是遇险时第一时间得知安危,以保无虞。
他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徒弟对待,关心她的安慰,不顾夙愿又赶来维护。卓涅心开始觉得自己于心有愧,几年不肯叫的那一声师父只是固执己见,幼稚极了。
天阳道君带着李重绫也从殿内走出来,
“去灼炼坊之前记得告诉掌门。”衡殊说完淡淡一笑,不等卓涅心开口,天阳已经行至他们身前,“你们师徒,真是……回去再说!”
“掌门,我想回灼炼坊一趟。”虽然金丹弟子随意走动已是可以,但衡殊让她问,卓涅心便问了。
天阳道君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半晌轻舒一口气,“行吧,但你不能自己去,阿绫,你给我看着她,不许她惹事。”
“弟子领命。”李重绫说道。
天阳道君走出几步后忽然回头重新朝她们走来,卓涅心以为自己要挨打,可落在头顶的又是温暖的掌心。
她和李重绫的脑袋掌门一手一个,拍打的频率都一样。
“干得漂亮。”天阳笑着说。
两人呆呆望着天阳和衡殊离去,对视一眼,心潮澎湃时均是相顾无言,又看回那两个越升越高的背影。
天空之上,天阳道君还是没有忍住,对衡殊怒道:“不让你来你不肯,来了就差点惹事!”
“我的徒弟,除了我,谁也不配管教。”衡殊心平气和笑笑。
“那你倒是管教啊!好好管管她的脾气!”
“我觉得她的脾气很好,这个脾气才配做我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