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涅心收剑回侧,等气喘吁吁的师兄把话说完。
”矿上出事了……铁……铁头虫!那么大一条!“
“这有什么稀奇的,多大的不都见过吗!”卓涅心觉得师兄是在大惊小怪。
“不是……这次的铁头虫,有……有三个头!还抓了个人!”
一听有人危险,卓涅心顿时紧绷,她不再询问,纵深腾空御剑前往,李重绫也赶忙跟上。
两人在靠近矿山边际前就听到地颤的轰隆,清透的月光冷冷撕裂安静的宁谧,巨大的肉尾甩飞的沙石崩散四射,卓涅心和李重绫默契分开,黑影出现在他们头顶。
“这什么玩意儿!”卓涅心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多少铁头虫死在她手上,但这样的还从没有过。
铁头虫常年在地底,没有眼睛,只有满口獠牙的大口,几乎裂到后脑。这种虫子没有脚,像蛇,但并不如蛇般灵敏迅捷,体态笨拙粗野,只会横冲直撞到处靠蛮力和坚硬的头顶与利齿伤人。
这只铁头虫的三个头长在一个身子上,共享一条尾巴,中间居然还生出四只强健有力的短足。
“有人被抓了。”李重绫朝卓涅心喊,她们为了躲开尾巴已经离得很远。
在短足四个泛着寒光的锋利指甲中果然有个黑影。
“你牵制一下,我去救人,人救出来后再动手!”卓涅心看不清人,担心是自己师门的师兄师姐,话音刚落人影剑影双双闪腾,李重绫一次唤出三个火符,分别对准替铁头虫的三个头钉去。
火光爆裂,巨大强力的热流紧贴卓涅心背脊,如影随形,她隐约听见师父的声音在喊让她小心,可顾不上回答,剑身刺进铁头虫仿佛婴儿脚掌般肉实圆润的肉里,剑意疾走,剑如游龙,硬生生横着切下脚趾,被抓住的人终于露出来,卓涅心跃下扛起一气呵成。
那人看着她,修长的身形和淡灰色的眼睛熟悉但又模糊,目光触及半弧的镶银兽牙耳环她忽然想到昨天在市集就见过这位大姐。头巾在铁头虫的挣扎中被卷走,露出下半截的脸,卓涅心才发现这不是个大姐,而是个大哥。
眼下却不是为昨天鲁莽称呼道歉的时候,那人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受伤了,卓涅心也不管男女,直接把人扔到自己背上,重新跃起。
断了脚趾的铁头虫吃痛疯狂,一个头发现卓涅心是痛苦的罪魁祸首,裹挟风势攻来,李重绫为替卓涅心阻挡祭出风符割伤头颈,可铁头虫恍如不知不觉,将嘴张到极致,直扑下来。
卓涅心已唤剑回手,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她举剑格挡,电光火石,牙齿咬在剑身之上,顿时被充盈的剑意崩飞碎裂。
一个碎片划伤卓涅心裸露的小臂,她不管不顾,带着人跳上一旁安全的山岗。
“可惜了这样美的月色啊……”
她背上的人忽然开口,声音荡荡悠悠,因为离得太近,几乎是被呼吸热流包裹送入卓涅心的耳朵。
“先可惜可惜你的命吧!”卓涅心站稳的第一件事就是震落背上的人,头也不回重新腾空御剑。
这次她们不必束手束脚,李重绫的火符熊熊燃烧,威力更大,卓涅心剑势刚猛,一往无前。
两人一左一右,烧焦一个头,砍掉一个头,最后一个头在哀嚎中被劈至脖腔。
血染红石滩,地上帮不上忙的人都松了口气,苏?擦擦额头上的汗,他也奇怪,自己活了一百余年并没见过这样的怪物,哪有长成这样的铁头虫?
卓涅心松了口气,余光无意间发现自己救下的人站在山岗上仰头看着自己笑,雪白牙齿都快赶上铁头虫的了,她踩上剑,可这剑只是她随便从灼炼坊拿的,即使有剑意加持,剑身还是被咬透碎裂,这一踩,整个人都踩空,直接跌落坐到那人面前。
看她疼得蹦起来直跳,那人笑得更是烂漫,可当他看见卓涅心胳膊上滴血的伤口时,笑容戛然而止。
“伤口很深。”他说。
他声音好听,口音却奇怪,听惯了字正腔圆的卓涅心冷不丁听他这四个字的发音还有点好奇,这人的打扮也不像寻常修士,感觉不出灵纹,松垮的袍子搭在肩上,露出里面花纹古怪的黑青色中衣。
“两三天就好。”灼炼坊弟子哪有没被铁头虫咬伤过的,又没有毒,寻常药膏贴敷药到伤除,“你跑这里做什么?”卓涅心有好奇,但更多是小心,矿上不是因为没有因为不速之客出过乱子。
那人笑笑,“为了月亮。”
卓涅心看看满月,再看看他,那人还是笑,抻出手,展开手掌。
淡淡的光晕照亮淡蜜色的掌心,是一朵盛开的小小月相花。
月相花喜阴冷,越是北方越是多,灼炼坊附近很靠近北地,附近常常长出这奇异的花朵。月相花据说拥有灵性,望月盛开,朔月凋残,也因此得名。
在丹殿劳苦几个月的卓涅心当然知道,月相花炼丹入药都还算常见,便不再疑心,“那你再往北,更多,还安全点。”她说完头也不回跳下山岗,凭虚落回灼炼坊众人与李重绫的身边。
“那个人是谁?”李重绫问她。
“是个采药的,听口音是北疆来的,不小心倒霉遇上这怪虫子。”
卓涅心说得轻描淡写,李重绫并没再问,她忧虑的是其他的事。
简单包扎好卓涅心的伤口,确认无碍后,苏?板着脸,语气也很严肃,“你们明天启程回浮阙山,这件事必须告诉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