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卓涅心对她所说的所有人抱有很大的怀疑态度，不用说别人，就单单衡殊一个，每天浪里个浪，没发现他有要飞升的意思。

“可是……”

“小师妹！宋师姐！我师兄找到云浮川更详细的记载了！”

蓝婵的出现打断宋霁的思路，卓涅心走出几步，发现她还站在原地发愣，便又回去，“别想有的没的了。”说完拉住宋霁，一起走上前。

郦月歧的样貌又憔悴许多，他本就瘦削如竹，仿佛能随风轻摆，似乎这几年身体又继续急转直下，可他眼睛却是亮的，像敏锐的水鸟在雾中也看得清所取所求。

“郦师兄！”

卓涅心眼睛只微微一弯，多浅的弧度都能钩动郦月歧的心弦。

为了掩饰自己对这次见面的期待，他只能递上被自己画满的海图，他为了这把云浮川已搜罗近两年，事无遗漏，线索齐备，“我已经找到云浮川可能所在的地点了。”

卓涅心想，这郦月歧好奇怪，都不和自己叙叙旧，谈谈这两年的事儿，可她目光刚看到海图，立刻就将其他忘得一干二净。

“这……上面的圈圈都是云浮川可能在的地方吗？”卓涅心傻眼了，这上面至少七八十个圈，猴年马月都找不完。

“上一个拥有云浮川的剑修是明澄道君，他曾经修炼的洞府是在海底，极乐海浩渺无边，这已经是我能找到最准确的线索了。”郦月歧说道。

他们不打算耽搁，路上再讨论线索，郦月歧准备好了船，欺山不瞒海，水天一色无际浩渺的波涛之上，即使有本事凭虚而过，也未必能明辨方位，对于四个金丹期修士来说，不如行船更快。

忘兮岛立足汪洋之上，自然熟识海域和蹈海法门，蓝婵给卓涅心和宋霁拿来两个避水铃系于手腕上，入水便如履平地易如反掌。

航行后两三天，虽然找过五六个洞穴都一无所获，但第一次出海，卓涅心沉溺新奇的感官，对云浮川的上心程度不如吹海风钓海鱼再烤来吃更起劲儿。

宋霁晕船实在厉害，吃了蓝婵的丹药后由她照顾在船舱静修，卓涅心看她没事也放心，一个人光着脚在甲板上吹着风，钓竿动都懒得睁眼。

郦月歧站在旁边许久，一直盯着她被海风潮湿手指拨乱的几缕上下乱跳的发丝。

卓涅心打了两轮呵欠，才看见郦月歧也在甲板上，回头一笑，“师兄，吃鱼吗？”她踢了下脚边的苇篓，里面立刻闪出条鱼尾，迸溅水花。

郦月歧摇摇头，虽然天阴沉难辨，但卓涅心总能比阳光还和煦宜人，“马上就要到下个海底洞府，等寻完再一起吃。”

“师兄，其实剑找不找到都无所谓，能出来透口气我就挺开心的。可我看你比我还紧张上心，真的不用。”

卓涅心的轻松也感染了郦月歧，这是她无数长处优点之一。

“忘兮岛并不大，之前许多本门的前辈都是在海中自寻洞府修炼，飞升后洞府荒芜，再无人踏足，更没人记载，想找确实难了，”

他这样说，卓涅心心底浮起一丝疑问，“师兄，这么说忘兮岛以前挺大的，怎么就剩下你们两个人了？听小师姐说，还就是这一两百年的事情？”

郦月歧叹息后正准备开口，温软的目光却突然锐利逼视远处。

水天交接前显现了一艘极为华丽的大船。

卓涅心也跟着站起来，“这里还有别的门派？”

“有。”郦月歧沉声，“是魔宗。”

海波涌动，大船破浪笔直奔他们而来，郦月歧沉着冷静，以灵气驱船闪避，并未发生碰撞。

两艘船都停下来，微微起伏摇晃，天□□雨，阴如夜至，大船上先传来的是一阵指甲挠门似的笑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忘兮岛上的废物。”

一个穿黑衣的男人站落甲板，卓涅心见过不少魔修，但都是不入流的散修，可眼前却是有门有派，来头不小的样子。

那声音比雨还凉还冷，“如果不是你当年和我们宗主作对，也不至于根骨销损，从即将飞升的元婴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