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真的太神奇了！

鬼偶也看见了她，卓涅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缩手，将鬼偶的虚影穿透。

“小朋友，这样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实在是太残忍了。”鬼偶笑着说，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卓涅心也不好意思笑笑，她刚要开口道歉，却再一次愣住。

一整块嵌入窟壁的巨大岩石上插着一把冰白的剑，纤细修长，剑尾垂珠悬着一缕银丝。

“云浮川！”卓涅心立刻认出来。

“很有眼光嘛。”鬼修笑着说道。

“你是明澄道君？”卓涅心再看眼前的修士，即使只是化形仍然身长玉立气度不凡，比衡殊也差不到哪里，除了那双鬼偶标志般恐怖的血眼，怎么看都玉树临风担得起一个帅字。

“她是我妻子。”

这个回答让卓涅心措手不及，“她人呢？”

“她离开了。”

“那她飞升后就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了吗……”

她见过许多道侣，都是恩恩爱爱琴瑟和鸣，走到哪都腻歪着，在来浮阙山之前，她大师兄还和一个姑娘成亲结侣，典仪热闹极了。这是她对道侣最深的印象，可如今在万丈海底的深渊洞窟中，鬼偶一个人孤零零几百年。卓涅心不是内心细腻的女孩，可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底漫起没来由的哀伤，像萤石的光，淡薄却如影随形。

她再擅长隐藏情绪，眼中的怜悯也无所遁形，鬼偶只是笑，甚至笑得更温柔了，“多愁善感可不是一个剑修该有的好品质。”

“你能看出我是剑修？”

“剑修的灵纹很特别，你这个年纪这样的修为很出色了，所以也极为明显，我妻子就是剑修，这种明显对我来说更是显而易见。”他走到卓涅心面前看她，绕到身后看她的佩剑，“这样的剑确实配不上你，所以你来找云浮川？”

卓涅心老老实实点头。

“可惜，如今的云浮川也配不上你了……”

“我真这么厉害吗？”夸奖就像暴风，刚才心底那薄薄一层哀凉顿时吹得不知所踪，卓涅心又笑了出来。

可鬼修却摇摇头，“不，云浮川和你背上那把剑已经没有任何区别，它的剑灵死了，它就只是一把死剑。”

卓涅心之前做好了找不到的准备，原本惊喜，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叹息，“算了算了，我虽然是个剑修，但和剑可真是没有缘分。”

“虽然配不上，但云浮川也算把无坚不摧的好剑，你如果喜欢，拿走便是，不过，你离开前我有一事相求。”

卓涅心点头答应，她对说话慢慢悠悠的人都有天生的好感。

鬼偶走到云浮川前，可他没有实体，无法接触任何有形态的物品，只能将剑尾垂落的烟灰色明珠指给她看，“这是我的聚魂珠，我能以鬼偶的魂态至今，是因为一缕魂魄被一位心有大善的鬼修前辈封入其中，你可以帮我毁了它么？”

“你不想活了？”卓涅心没想到是这样的要求。

鬼偶大笑出声，他真的是被逗乐了，“小姑娘，我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

意识到自己措辞有问题，卓涅心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存在下去了吗？”

“其实我早在几百年前就该和我妻子一同离开，只是她死后此地再无人踏足……”

”等等！“卓涅心打断他，”明澄前辈没有飞升？她死了？“

”嗯，是的，几百年耗尽了寿数，死了。“鬼偶说得很平静，“我和她最后这几百年，其实过得很开心，如果不是最开始我为了让她安心剑道专注飞升而甘心赴死，或许最后几百年会更舒心惬意，不过事已至此，并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心愿已了，如果不是没人帮助无法触碰定魂珠，大概早已经随她而去了。”

“我没明白。”卓涅心按着自己的脑壳，里面已经乱作一团，“她飞升，为什么你就要去死？你和她一起飞升不就完了，你比不上她的话，她上天后等等你而已，怎么还要死要活的……”

“你师父没有告诉你么？”这次轮到鬼偶露出讶异的表情了。

“我师父每天就夸我很棒棒来着……”这是卓涅心最喜欢衡殊的一点，她没挨过骂也没挨过打，从头至尾都是积极向上爱的教育。当然她也相信，自己真的很棒棒。

鬼偶沉默好久，笑容也从疏朗的透明面容上彻底消失，许久后才用极为轻缓的语气开口说道：“也许这是所谓机缘，就该我来告诉你这些你师父或许不知道如何对你启齿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