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涅心一拍掌心，孔晴和罗堰都吓了一跳。

“孔师姐！你愿不愿意和我打一架！”卓涅心问道。

孔晴愣了愣，打量卓涅心几眼，她总觉得这小姑娘浪里浪荡疯疯癫癫，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我不能欺负小辈。”她很快拒绝了。

这话伤了卓涅心的自尊，“我不比李师姐差，你可以去我们门派问问，当年我是和她几乎平手的！虽然最后……输了，但真的就输了一点点！”

“行吧，来都来了……”孔晴见她这么诚恳，也不好拒绝。

约架成功，还缺个打架的地点，原本就是要在枯月谷打的架，三个人又来到李重绫不在的竹庐前。

孔晴空着双手，卓涅心记得罗堰说那个什么飞雪散荻芦藏于无形，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法器，她祭剑出手，几乎同时，枯月谷终年不见阳光的幽暗密林深处吹来一阵柔和得让人诧异的微风。

罗堰捏了把汗，他也不知道该担心谁，虽然是切磋，但剑修剑意破坏力强刚猛人尽皆知，师姐的法器又那样厉害，这两人他都不想他们受伤。

风忽然大了。

孔晴抖震法袍的宽袖，在细腻紧密的经纬线络之中闪出数道淡金色的莹然光辉，像一节节手指长的细线镀了灿灿的金，没有阳光也十分耀眼。

原来这就是飞雪散芦荻，这些仿佛荻花翎穗的细线无处不再，藏在衣衫线织的交错纵横之间，无懈可击，自然出其不意。

最主要的是数量之多，卓涅心根本看不清，仿佛一场金色的大雨在降落前的模样被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万千金丝倏然而动，铺天盖地迎面而来。

如果在练习盲人剑意前比这一场，卓涅心输定了，可她如今刚好修习有所得成，不需要眼睛看到，仍然能清楚分辨荻芦细线来袭的轨迹。

她腾身而起，金丝在孔晴的操纵下如影随形，无处不在，但每个金丝的方位她都能清楚感知。

罗堰修为不比两人，他后退几步，却突然愣住。

卓涅心反手按剑插在地上，这是要表演徒手变刺猬吗？几乎同时，她的剑意暴涨，竹庐顶是茅竹和竹叶所搭，方才孔晴法器的劲风就让许多竹叶趁乱高飞，此时卓涅心的激荡剑意扫过，金丝抽搐似的舞动，整个竹庐顶吱吱呀呀，仰天倒下。

就像一场剧烈的风暴正在肆虐，罗堰抱住就近的粗竹，竹子晃他也晃，眯起的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远处缠斗的两人。

说是缠斗，她们却连对方一片衣角也没碰，卓涅心以剑意接下孔晴的法器，金丝恍若这场大风中被卷起的芦荻花，又像场席卷天地的暴雪。

可即便多不胜数，也还是根根分明的被卓涅心的剑意逐一拦截，她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眼睛，面露艰难的意味，有剑意扑空金丝扫过，所到之处人臂粗的长竹被齐齐切开，切口平整得难以置信。

从始至终，卓涅心的剑都插在地上，她一下也没碰。

罗堰透不过气来，他强撑自己看下去，因为实在是精彩。

剑意凌刃碰撞同样无坚不摧的金丝，火花散溅迸发，眨眼之间几截金丝便被拦腰切断，散落在地，与它们出现时的惊艳相比太过悄无声息，孔晴也愣住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炼成的法器居然会以这样硬碰硬的方式损坏。

尽管只是坏了数十条金丝，但这样下去剩下的也早晚是同样的结局，比试到了这里就已经分出胜负。

卓涅心收回剑意，金丝听从主人的召唤，仿佛是有生命般乖巧飞回，一个个都藏入孔晴夜莺羽毛般鹅黄色的宽袍大袖。

原来真的可以，即使看不见，也能让剑意例无虚发！

卓涅心真想赶紧回去给衡殊一个拥抱！

“我连李重绫小师妹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过她……”孔晴满脸沮丧，泄了气似的垂下头。

卓涅心和罗堰都走上来。

“孔师姐，谁都想赢李师姐，我当时差她半点，愤愤不平了好久，可是我如今也未必差她那半点，说不定我比她厉害。”卓涅心话虽然是安慰，但在心里，她的确不觉得自己弱李重绫多少。

这话像唤醒了低迷的孔晴，她瑰丽好看的眼眸又重新点燃了活力和斗志，一把拉住卓涅心的手，“那我以后就以你当目标好了！”

“不是……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卓涅心傻眼了，她正要解释，有人戳了戳她的肩膀。

是罗堰，他茫然无措地盯着前面，示意卓涅心和自己师姐去看。

她们两人只看一眼，就都愣住了。

在她们的比试之后，李重绫修行的竹庐已然变成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萋萋竹叶纷纷落雪，好像经历了一场浩劫般的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