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涅心想夸他真棒,谢子麟却打断他们道:“我们该跟上去了。”
三人绕过澄练,跟随辟元君走进迷雾。
空荡荡的长桥高台默默倾听澄练悲哀的低泣,在一阵阴沉的冷风后,她抬头去看落在自己身边的人,像被踢了一脚似的跳开,用力抹去眼泪狠狠发问:“你不是说路上会解决这三个人么?”
站在澄练身边的少女只是望着迷雾,仿佛没听见这尖锐的质问,喃喃低语,“到底是谁……”
卓涅心以为自己会被雾困住,但雾气之中并非浓雾本身,他们进入到一间光照充的宽敞,馨香陶然扑面而来,这辟元君少说也有个七八百岁,居然这么少女心,还弄得自己屋子到处香味,真是人不可貌相。
“辟元君,我等以道宗三大门派弟子的身份前来,身负使命,不敢妄言,在此恭听。”谢子麟声音清甜却沉稳,老成持重的样子比卓涅心看起来不知靠谱多少。
辟元君已然站在正中,他在谢子麟说话时转身,没有半点轻慢,“你们三个晚辈可知道道魔会吗?”
卓涅心是一定不知道的,她看谢子麟和雷岱,等着这两个人告诉她正确答案,可这次他们也不知道。
茫然的目光碰撞后,只能一齐看向微笑的辟元君。
“千余年前,道魔之间虽有分歧,却并未水火难容至此,道宗与魔宗每隔五十年便以切磋的名义进行对垒试炼,这就是道魔会,只是前年已过,恐怕如今连你们的师父都不知道道魔会的来由。”
他这样说,雷岱立刻明白其中深意,“魔宗是想重开道魔会么?”
“以你们三人的意思,如何?”
辟元君没问三人所代表的门派意见,却问三个人自己的意思。
“道魔会重开便会成为两方寻仇的契机,只会为如今的道宗魔宗带来更多血腥。”谢子麟不假思索,并不赞同。
“积重难返再想冰消雪融已是天方夜谭。”雷岱说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道魔会就是魔宗和道宗打架吗?”卓涅心左手握成的拳头砸在自己的右手掌心,“妙啊!秒啊!我觉得没什么比大家聚在一起好好打一架更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了!”
谢子麟被她这一笑弄得头都大了,“阿心师妹,这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斗法就要有伤亡,伤亡只会积累仇恨,当初道魔会不能解决的,如今一样不能。”
“那就是当初没有打明白啊!”卓涅心看向辟元君,“所以你就为了这个叫我们来?那你不如直接派使者说,我是同意的。”
辟元君微笑摇头,“我的确想重开道魔会,但并不是为了切磋,而是想让如今魔宗的弟子能与道宗晚辈高手在后顾无忧的情况下比试高低。”他短暂的停顿后,一字一字加重语气,“由你们为我选出辟元天城的真正继承者。”
“你如果召开道魔会,道宗势必不会响应,所以你以会面为缘由诓骗我们三人来此,就是为了在你的地盘来一次绝对安全的比试?”雷岱警觉时绷紧的下颚让他平常柔和的面庞也锋锐如刃。
“这不是陷阱,你们完全可以拒绝,我会让你们平安离开,这趟旅程便当做你们丰富阅历的一次探索也未尝不可,想必一路上所见所闻已让你们不虚此行。”辟元君摊开的双手和他语气一样坦荡,“可这个选择,你们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做出,若是在道宗门下,想必早有人替你们否决,说来这难道不讽刺吗?你们在魔宗居然才拥有绝对的属于自我的自由。”
卓涅心发自内心觉得他的话太有道理,如果不是到了这里,浮阙山宗哪轮到她说话,天阳道君一个雷,她想打也只能乖乖拒绝。
但她真的想打这一架吗?卓涅心忽然开始对自己进行心灵的拷问。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二人的真正实力吗?”
她的剑灵忽然开口。
“我知道你很出色,我也相信自己出色,但我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我们能有多出色。”卓涅心用灵识回答他。
“那就答应他,我愿意。”
“我愿意。”
卓孽畜吃惊地看着抢在自己前说话的谢子麟。
她一直以为谢子麟总是乖乖的样子,人也循规蹈矩,却不知道野起来不输自己。
“但我有一个要求。”谢子麟继续说道。
“你说便是。”辟元君说道。
“如果我可以赢得斗法,我想要一个真相,辟元君你不可以拒绝我的问题,我们之间要以血誓为盟,输赢就是赌局。”谢子麟目光无比坚定,她的话也提醒了卓涅心和雷岱,他们此行的目的的确不单单是要来见上一面那么简单。
如果打一架能解决问题,他们何乐而不为?
“那就也算上我们吧。”雷岱只用看一眼,就知道卓涅心的心思与自己是一样的。
辟元君欣赏的目光逡巡三人,“很好,道宗来的三个晚辈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收回笑容,望着三人沉声道,“真相未必是你们期待的答案,但如果我知道,将对胜利后的你们知无不言,如果违背,我愿千年修为灰飞烟灭,化作肉体凡胎。”
四滴鲜血从四个不同的指尖刺出,像四个血红的珍珠化作一条完整的颈链,在空中交接后,缓慢融合,融合过的血珠再一分为四,回到四人指尖的伤口上,渗回皮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