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岱被师姐调侃,也顾不上其他,光是看到卓涅心闭着眼睛靠在陌生男人肩上,就让他心神俱乱。
然后他看见了郦月歧。
郦月歧也看到雷岱。
生死之外的相见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就在这时,噼啪的声音响起。
“拿剑的,醒醒!”
是何度。
卓涅心被他捏着双肩上臂,离开肩膀依靠,昏迷的她摇摇欲坠,然后何度腾出一只手,用力拍打她的脸,“醒醒了!这不是晕的时候!我们被抓啦!”
“你干什么!”
“住手!”
何度呆呆停手,目光在两个忽然激动制止自己的人身上逡巡,“叫……叫她起来啊……你们说干嘛?”
同时被何度粗暴动作惊到的郦月歧与雷岱对视一眼,那一瞬间所有的心照不宣两个人都了然于胸。
何度扬手趁着大家沉默的时候又打了两下。
“你停下!”
“够了!”
何度手顿在半空,看着又一起说话的两个人,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但又仍然觉得哪里奇怪,一头雾水。
左云苇是忽然笑出声的,“今天晚上虽然被白折腾一趟,但真的精彩,谁知道会有这样的好戏在我们天清极上宫的地盘开唱。”
何度下手不轻,甚至可以说是以打醒为目的,没轻没重,他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认知,虽然初见这个拿剑的也觉得她长得不错,人也自然而然有惹人亲近的魅力,可刚才那一剑是真的吓到他,并且教会他人不可貌相这一普世真理。
如今他看卓涅心,原本就单纯的心思更是坦率得不能更坦率,直接的不能更直接,因此何度也不懂雷岱和郦月歧两个人那殚精竭虑的关切和相视一望的尴尬。
他甚至还想再使大点劲儿,可没等下手,卓涅心自己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就觉得脸疼,原本虚弱的剑意如今又重新主宰她的灵识,痛苦消失之后,一切如旧,只是好像中间有段意识和记忆一扫而光,发生什么了?
“怎么我脸这么疼……”她睁开眼第一件事儿就是揉脸,第二件事是惊得以手伏地,后挪几尺。
天清极上宫的人站在她面前,里三层外三层,左云苇脸上的笑让她不寒而栗。
还有雷岱。
“大家……大家好啊……”她僵硬尴尬地打招呼,这下人丢大了。
“宫主,她和旁边那个鬼修,他们便是破坏禁制,逃狱的那两个犯人!”当初看守地牢的弟子向左云苇禀告。
但左云苇只是云淡风轻摆摆手,始终看着卓涅心,长长的眼睛弯着,脸上写满愉悦,“我挺好的,但我师弟不太好。”她顿了顿,又扬起轻软的声线,“怎么?浮阙山宗的事务不够繁忙么?还是护道长老的指责比较广?卓长老你跑来我们隐仙城大闹特闹,是专程找我师弟道歉还是顺路找我师弟道歉呀?”
此话一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天清极上宫的众弟子呆住了,他们一直在抓的逃犯,是浮阙山宗大名鼎鼎的护道长老卓涅心?
但内心最崩溃最粉碎的还是何度。
他那些连哄带骗的谎话如今让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他甚至一瞬间不想做人,想去做鬼一了百了。
可谁又能知道这个穿衣服有点邋遢,又笑嘻嘻没有半点架子和威仪的拿剑小姑娘这样大有来头。
他还跟人家说会引荐她去浮阙山宗,还拜入护道长老门下……让人家怎么拜?我拜我自己?
“你你你……你是……”何度一时失语,神色慌乱,倒是卓涅心朝他咧嘴一笑,和蔼又热络,“是我,所以你也不用费心把我介绍给我自己了。”
“那你不早和我说!”何度快被气哭了。
“我怎么和你说啊!”卓涅心也哭笑不得,“我本来就是来找你们怀阴府的,办完事就打算走,谁知道惹了误会,我就只想脱身少惹麻烦办完事就走,大张旗鼓说自己的名号也太丢人了。”
“这么说……你根本不是来找我师弟的?”左云苇眯起眼睛打断两人争执,“而且就算是顺路,你也没想过来找他?”
卓涅心看向左云苇,她还狼狈跌坐在地,仰着头,神情迷惑,“左宫主,我找雷师兄干嘛啊?我是来替掌门办事的。”
左云苇怒极反笑,她难得生气,但这次,真的是被卓涅心气到了,“卓涅心,你要不是浮阙山宗的长老,我一定把你关进地牢,没有一百年不让你出来,这一百年让你归我师弟处置,什么后果都是你咎由自取!”
卓涅心一脸懵逼,她觉得大家都好奇怪啊……又怕自己开口说错话,只好在神识里悄悄问三灰,“是我又说错话了吗……为什么左宫主这么生气啊……”
三灰沉默半晌后才冷冷回答她,“呵呵,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