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阵！”宋霁惊呼，她去看李重绫，果然李重绫眉间的印记也已浮现，她面容略显痛苦，原本护道长老和镇宗长老共同加持的山阵忽然变为她一己之力承担，一瞬间的压制让她几乎难以喘息。

但李重绫到底法力深厚，她只略微屏息闭眼，眉间的印记便又再度消退，只剩下光洁的额头，和再睁开时望向卓涅心已然凌厉百倍的目光。

“好！”谷延秋怒极反笑，“我扪心自问浮阙山宗没有任何对不起你卓涅心的地方，你今日的反常我本想再查还你清白，如今看来已经不用了。”

震撼的变故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在卓涅心的笑声中，所有的视线汇聚在她身上，仿佛这样看就能得到答案。

“是啊，你们之前大概以为我是被夺舍了，是么？其实我只是达到了剑修的至高境界，真正的唯我，你们不能理解也无所谓，我也不需要你们理解，与其说是夺舍，不如说是外在的力量与我融合，帮我祛除不需要的自我，让我达到如今的境界，你们不用胡思乱想，我还是我。”

“浮阙山宗不是没有过剑修，除了你师父更有其他，从没有一人欺师灭祖如你这般！”谷延秋指着卓涅心怒斥道。

对比谷延秋的震怒，卓涅心目空一切的笑和毫无起伏的语调十分刺耳，“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达到我如今的境界，包括我师父在内。”

“是么？”

随着话音落，李重绫不知什么时候已立在卓涅心和谷延秋之间。

卓涅心微微挑眉，看着师姐翩然而落，好整以暇。

李重绫看到谷延秋身上已经带伤，必然是刚才与卓涅心过招所致，她不动声色，还是那副冰冷的面孔，静静看向自己的师妹，“掌门，她抹去印记，放弃山阵，是否就是自叛师门？”

李重绫声音平静，完全不像遭逢剧变，谷延秋沉声回答，“是，她已然不是我浮阙山宗之人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遵守宗内规矩，她不是同门，我在这里和她交手，也不违背组训。”

宋霁、柳溪仲和公山萦倒吸一口凉气，谷延秋的面色也同他们一样雪白，“你要做什么？”

“清理门户。”李重绫单手浮光，青色的光焰中，一枚符咒开始在她托起的掌心燃烧。

第一道光芒炸开，除了松清和左云苇，所有人不得不遮目避光，脚下的山峰像在摇坠，所有人能睁开眼睛后，一个人落至他们面前。

“你怎么来了？”左云苇面容浮现怒意。

雷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师姐的问题，他仓皇地看向交错后再分开的李重绫与卓涅心。

“你破了我关你的禁制，无视我的禁令，你也是要做欺师灭祖之人，学你的心上人一个样子么？”左云苇又道。

雷岱回头，望向师姐，“我不敢，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误会阿心……她没有欺师灭祖，她被荒神附体，如今的她并非是真正的她啊！”

左云苇不为所动，冷冷质问，“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与我们天清极上宫有什么关系？”

“她的事不可能和我没有关系。”雷岱身后又传来震颤，他慌忙回头去看卓涅心和李重绫的再度交锋，超前一步，似乎是要去制止这场战斗。

可当他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却怎么都走不动，整个人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倒在地，脸颊贴紧冰凉的青砖。

左云苇轻拢长袖，皓腕翻转，指尖的光晕消散，“我不会让你让天清极上宫牵扯入这场风波，我来这里只为见证和维护道宗的秩序，其余的，我不会管，你也不能管。”她精通禁制，法力极高，雷岱被无形的禁制压制在地，竭尽全力挣扎却无法动弹，惶急徒劳地仰头，看向卓涅心与李重绫的交战。

“荒神附体是怎么回事，左宫主为什么不让你师弟告诉我们真相？”情急之下，宋霁也顾不上那么多，面容坚毅地站在左云苇面前，她手里握着剑，能清晰的感觉到卓涅心的剑灵在其中也仿佛有无法压抑的怒火在颤动。

一直沉默的松清掌门忽然开口，“不管是什么情况，犯下罪过的也是卓涅心本人，如果她真的被附体，你们是想就此替她开脱吗？”

“即使你是一派之主，卓涅心也是我浮阙山宗的叛徒，清理门户也轮不到紫垣谷。”谷延秋已然站至他们之间，冷冷说道。

“她杀得是我的弟子，要怎么处置叛徒是你们的事，但紫垣谷的仇怎么来报，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松清丝毫不畏惧气势逼人的晚辈，冷冷回敬。

这些话，刚刚结束一轮交手的卓涅心与李重绫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真的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吗？”李重绫稳住心神，凭借刚才几次交手，她清楚感觉到卓涅心的实力，必须全力一搏才有胜算。

可卓涅心却只是笑，她的头微微一歪，丝毫没有大战的紧张，倒像是玩闹一般，只是眼神冷酷的让人陌生，“我再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明白的时刻，好像天道的终极都在我神识之中，不要想拯救我了，李重绫，你如今要拯救的人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