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一家三口进了神庙后,便立刻去跪拜。小蝶跪着,双手合十,虔诚地看着眼前的石像。她想着,拜佛是这样,拜神也是这样吗。会不会他们做的一直都不对。
石像长年有人清理,干净的仿佛发着光,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白玉雕像。因为石像是笑着的,极暮镇的人都称其为乐神。乐神的眼睛弯弯,就像普通凡人一样,只是他笑的更好看。乐神穿着宽大的衣袍,大袖似乎还在随风而舞,长发用一条很长的发带束起来,看起来更像是凡间的一介书生。
小蝶听过这乐神的故事后,一直以为他应该是魁梧的很威严的,毕竟他一直不甘心自己比不上天上的神明,才会一直躲在石头里修行,这样的性情该是这样的。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朗月清风般的模样。小蝶自见过这乐神的石像后,就一直觉得天下男子皆不如乐神好,说不准,哪天乐神就又从石头里出来了,到时,她也许会和他成为好朋友呢。
想到这里,小蝶笑眯眯地看向石像,却恍惚间看见石像冲她眨了下眼。小蝶睁大了双眼,惊喜地看着那石像,急匆匆道:“阿娘!爹爹!他,他刚刚,对我眨眼睛了!”
没听到回应,小蝶忙寻过去,却见爹爹扶着娘亲正在一旁求签。
小蝶回头,冲着石像展颜一笑,在心里道:“也许是我看错了,乐神啊乐神,希望你能保佑爹爹娘亲还有我未来的弟弟或妹妹一直安康如意,极暮镇中的所有人永远安详快乐。”
小蝶刚要弯下身子拜拜,却在倏忽间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小蝶后脑一懵,这是何意,难道,我的愿望不能成真吗?
小蝶抬头再次看向石像,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石像的那双笑眼似乎平了一些。
“啊!”
小蝶看过去,是娘亲。小蝶连忙跑过去,娘亲正拿着一道签,瑟瑟发抖。
那签上只有几个字——不见春来。
这是何意?难道,这场雪,真的不会停了吗……
神庙中的守庙人不是和尚,他们称自己为半神式,他们皆穿着大袖长袍,长发亦皆是用一条长长的发带束起。这些人额间皆有一点红,他们会为求解的人在额间点上一点红,如此求解之人便会感到心神气凝,烦恼无踪了。
那一点红,听说是乐神的血。那块被巨人打碎的顽石亦是乐神的血肉,但被乐神所弃,后来便化作红凝花,长在了神庙附近。把红凝花捣碎,用其汁液制成点朱,便是如今半神式指尖上的一抹红。
爹爹担心娘亲思虑,便扶着娘亲去求点朱,一位面容沉静的半神式轻轻将指尖点上娘亲的额头,小蝶看到娘亲闭着眼睛,缓缓露出了放松的淡笑,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突然之间,狂风起,半神式们立即疾步围到参会的百姓身前。小蝶看到好多头上戴着红花的,有半人高的怪物出现在庙前,它们脸色惨白,眼睛漆黑,不见鼻,只见弯的夸张的唇,双臂极长,双腿极短,双耳长在脑后,皮白如纸,通身没有毛发,但其身后的尾巴却是诡异的毛茸茸,如松鼠的尾巴一般。
半神式们目光沉郁,他们认得此妖物。此等妖怪名唤嗣冬,会在雪灾降临前出现。它们以雪灾降临时被冻死饿死的生灵之血为食。它们喜欢那凝固的血液的味道,它们也喜欢红色,偶尔梅花多的地方也会出现一两只这样的妖怪。
半神式们明白,嗣冬的出现,代表一场极大的天灾即将降临了。
那些妖怪挡在神庙门前,它们好像是在嘲笑拜神的人们,一蹦一跳的,看起来疯癫的很。
就在半神式们要出手之时,突然有几只嗣冬被箭射中,疼的不住嘶鸣。那声音极细,刺耳的要命。小蝶捂着耳朵,头晕脑胀地看着周遭,她看见一个披着雪白披风的男子,自远处跃来,数箭齐发,很快就吓跑了很多嗣冬妖。
薛曲!
还有一个穿着黄色衣裙的姑娘自神庙中而出,那姑娘手执一把白玉壶,她如青葱般的玉指在玉壶口前结了个印,玉壶便即刻飞到空中旋转,壶口大开,好多红色的花自壶中飞出来,那些嗣冬妖见状,立即兴奋地凑过去,叽叽喳喳地捡起花往自己头上戴,它们头上没有头发,可那处的皮肤却像是它们专门用来装饰自己用的一般,它们将花插在自己头上,丝毫不显痛。
那姑娘身后几步远处,站着一位仙人般的男子,他头戴白玉冠,也穿着大袖长袍,却与那些半神式不同,他的气质不似半神式们那种淡薄脱俗,而是极重的清冷,甚至有些凌厉。
那些嗣冬妖将那些花戴上后,没多久就都不能动了,它们僵硬的呆在原地,任由那花将它们带往那把白玉壶中。
很快的,庙前便清净了下来。姑娘收回白玉壶,白玉壶逐渐变小,变成一个小巧玲珑的玉戒被姑娘戴到指上。
百姓们纷纷赶过去道谢,小蝶和爹爹扶着娘亲没有去凑热闹,而是静静地从一旁走了过去。她看到薛曲走到那仙人般的男子面前说着什么,很是恳切,但那男子还是一副清冷至极的神情。
就在小蝶即将经过那姑娘的时候,听到了那仙人般的男子唤她:“相思,我们该走了。”
相思……名字真好听……。
隔壁家的叔父走过来和身旁的人道:“看见那个不声不响的公子了吗?那就是无极门中极负盛名的白玉人!执壶为道,持珠为佛。那姑娘一定是白玉人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