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掉了。
成为了邻居的二人关系迅速热络起来,年龄相仿的两个人很快就可以亲密到夜里同睡一张床聊天到半夜。
只是每次白锦泽在夜色里借着月光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心头总是满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涨涩感。
后来白锦泽坐在顾麟棠的自行车后座上看着少年飞起的衣角,问道:“小棠,你打算考去哪里呀?”
“没想好。”少年清淡温和的声音传过来:“……医科大吧。”
白锦泽脑海里浮现出顾麟棠一身白大褂,温温和和地给人看病的样子,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阿泽。”
“恩?”白锦泽抬眼,正撞上了顾麟棠的目光。
“你笑起来很好看。”顾麟棠的两根手指戳上白锦泽的嘴角,向上推:“以后要多笑啊。”
“……啰嗦。”白锦泽偏开头,耳根却翻起一片红晕。
树影斑驳的林荫道上,骑单车的白衣少年身后载着白锦泽的年少时光,一路朝前而去。
“小棠。”
“恩?”
“教我弹钢琴。”
“好。”
然后起风了,被卷起的绿叶绕过少年们的衣摆,消散在了低语呢喃里。
白锦泽打惯了篮球,玩惯了拳击的双手,在光滑细腻的钢琴键上犯了难。
他笨拙地在琴键上叮叮咚咚戳过来按过去,曲子弹得断断续续惨不忍睹。
实在不能忍受魔音荼毒的顾麟棠走到了白锦泽身后弯下腰,双手覆上了白锦泽的。
“来,跟我弹……对……这样……”
少年眼里满满的认真,全然没有注意到怀里白锦泽倏然通红的脸颊。
时光在叮叮咚咚的琴音中流过,后来的顾麟棠却没能上了军医大,而是被固执的顾老先生送去了中央军院。
顾麟棠是顾老先生的老来子,二老都是退伍老兵,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儿子穿上军装的那一天。
所以当白锦泽拿着医科大的录取通知书兴奋地敲开顾家的大门时,得到的是顾麟棠已经提前去了军校参与学前特训的消息。
“……啊,这样啊。”白锦泽失落地垂下头:“……我学会了那首Acacia,还想弹给你听呢……”
然后他看向天边悬着的钢铁堡垒一般的军方星舰,又看看手里拼命考来的通知书,抿了抿嘴唇。
军院的管理严格,并且假期都有外训任务,基本上很难再见到顾麟棠。
……
白锦泽复读了。
他放弃了医科大的入学机会,选择了更加高难度的中央军院。
以白家军政家庭的势力,完全可以走后门将他送军院的大门。
但是白锦泽拒绝了。
第二年,当白锦泽身着崭新的学员服出现在顾麟棠面前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是:“麟棠,Acacia我已经弹得很熟练了。”
再后来,两个人先后毕业,成为了比任何人都亲密无间的战友。
顾麟棠结婚那天,白锦泽喝了很多酒。
他应该笑着祝福他最好的兄弟新婚快乐,心里却仿佛压了一斤石头,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嗓子就像是被塞住了似的一阵阵发涩,连眼眶都酸疼起来。
他拎着酒瓶站在天台上,手拢成喇叭状朝着漆黑的夜空大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