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欢欢这么说,江澄也对着镜子照了照,是还不错,没想到蓝湛还有这手艺。
是想象中的样子了。
蓝湛还记得那天做完早课回来,看到那盆灵植上站了两个小人,一脸的惊慌失措,他隐约听见那个长得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冲着另一个说,“别担心,他看不见的。”
于是他便当作看不见了。
万一吓跑了,那可不好,蓝湛这么想着。
他自记事起就住在这观里,师父教到他五岁,待他筑基成功便扔了一本秘籍给他,让他自己修炼了。他还有个师兄,观中弟子众多,可他唯一算是亲近的便只有这一位。可饶是这样,蓝湛也不愿同他分享这件事。
原本只是循着师门的规矩,带盆灵植回来养着,长出什么来全凭运气,蓝湛修炼一途向来顺畅,没想着要靠什么天材地宝来助自己晋级,如今得了这个,倒实在是意外之喜了。
要装作看不见,还要装作不经意的帮他生长,蓝湛不介意他不好好听琴,但介意他每次在魏婴过来的时候都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输灵力并不会影响他修炼,可他偏喜欢看小家伙带点内疚的神色,就这么看着他吧,只看着他。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看他装作懵懂的样子问他,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果然,生气的样子,也一样很可爱。
“喂,你想什么呢?”
江澄看蓝湛半天没反应,便伸手去捂他的鼻子。
“别闹。”
蓝湛挥开他的手,把弄乱的蒲团放回原处,听着他在一边讲着自己的名字和所谓的来历。直到江澄提出要出去住才出声打断,“师父不在,你跟我。”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澄算是尝到了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蓝湛一副师兄做派,天不亮就把他拎起来打坐,刚擦黑就要上床就寝,一行一动都要照着蓝湛定的规矩来,他几辈子也没遭过这种罪啊。即使是当初在莲花坞,这般年纪也是跟魏婴睡到自然醒的待遇,哪有这么小就立规矩的。
对了,还有魏婴啊!
江澄打定了主意,趁着蓝湛出去准备早饭,就偷偷的溜出了院门。旁人进不来,他要出去还是可以的。
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便是眼前一片黑,好不容易长出了土,却也还是待在蓝湛这一亩三分地,如今化形也有一月多,他竟是第一次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所以,一向自持英明神勇的江宗主,在小小的山门里迷了路,也变得有情可原起来。
江澄摸了摸肚子,早知道该吃了饭再出来的。不过吃了饭估计就要被压着习字,蓝湛又不爱出门,自己想溜出来怕是没希望。
这里每座院子都长得差不多,来来去去的弟子也都大同小异,江澄蹲在墙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来。原本想找个人问问看魏婴的住处,又怕被人揪着送回蓝湛那里去,只能自己一个七拐八拐的乱晃荡。
眼看着越走越偏,江澄饿了半天又累又乏,便恼着蓝湛怎的还不出来寻自己。刚要席地而坐,眼前掠过一抹亮色,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小师弟?”
魏婴……
他记忆里,像如今这般欢喜魏婴的出现只得两回,一是幼时跌在坑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二是在那所山城驿站里,魏婴持着陈情一步步从暗夜里现出身来。而后,而后便是这人于乱葬岗身死,他无穷无尽的搜寻,却再也寻不见了。
“师兄……”
不知道是因着这辈子是花就娇气些的缘故,还是被迫闭关三年出来又迷了路,江澄心里一阵委屈,开口就带了点哭腔。
魏婴哪见过这架势,手忙脚乱的把江澄抱在了怀里,学着当年师父哄他的模样在江澄背上拍了拍,嘴里念念不休,“不怕不怕,师兄在呢。”
偏偏越哄江澄哭得越凶,魏婴没了法子便吓唬他说,“再哭把狼招来了,师兄可护不住你!”
江澄抽了两下,鼻涕眼泪往他身上一抹,在肚里把他骂了个来回,当他三岁小孩吗?这地方哪来的狼,即便是有,你一个元婴修士还打不过一头狼了,大骗子!
江澄如今身量小,没吃饭又跑了大半天,哭了一会便累了,靠在魏婴身上由他抱着带回住处去,被搁下了还不肯撒手,死死拽着人家领口,硬是把魏婴好不容易端庄一回的形象给扯了个七零八落。
“你先松开,师兄给你拿点吃的,乖~”
江澄偏头一躲,魏婴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又追过来在他脑袋上揉了揉,这才笑嘻嘻的转身去给他拿吃的。
“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
填了点东西下肚,又喝了两口水,江宗主理智回笼,再对着魏婴难免有些臊得慌,学这蓝湛的样子冷漠又简短的回了句,“江澄。”
奈何他没生出那寒冰嗓子,故作严肃的模样又逗得魏婴捧着他的脸摇了摇。
“哎呀阿澄可比蓝湛小时候可爱多了~”
废话,谁家小孩不比那死人脸可爱,老子天下第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