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得很。”范闲朝盘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李承泽抛去个青紫色的李子,李承泽托着下巴正在思索,没仔细看便咬下一大口,随后被酸得把五官都挤在一处,赶紧喝了三大口茶。
“好玩吗?”李承泽似笑非笑看了范闲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都当做没发生过昨日的插曲,默契地关注起眼前的事情。
范闲知道他这人和他自己很像,上辈子的仇都能牢牢记在心里等着报复。但好歹是将李承泽从万千思绪中捞了回来,范闲见好就收,语气恢复正经:“王启年送信过来,说了不少情报。”
李承泽拿手关节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范闲又说:“经他探查,绑架者虽难以接近,且处处小心,但还需要解决吃饭问题。启年蹲在后院,发觉每隔三日便有一名老伯往后院的废弃竹篮子里放些食料。
起先以为是劫匪同伙,后来套话这老伯,他称自己只是菜农,约莫半年前夜里收了一蒙面男子的银子,让他隔几日就过来送菜。此后银两常摆在他屋窗前,他也就连续半年送菜过去了。”
“半年……”李承泽思索片刻,“王启年没在菜里做文章?”
“我教过他泻药的做法,可惜他盘问老伯那日后,再无人动过后院的竹筐。可见此绑匪的反侦察意识非常强。”说到这里,范闲犹豫片刻是否要解释这个‘仙境’名词的意味,但李承泽却微微点头,显然是顾名思义,大约明白了范闲想表达的意思。
“那他怎么解决伙食问题?”
“据说是用了什么令启年佩服的创新空投法。他说有一日亲眼看见里面飞出块石子,将一只肥硕的鸽子狙落在院内,后来别院的新竹也少了几根……”
李承泽砸吧了一下嘴巴,“这日子逐渐变凉,正是喝竹笋鸽子汤的季节。”
范闲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李承泽清了清嗓,问:“王启年还说了什么?”
“劫匪没有选最舒适宽敞的主卧盘踞,反倒是住在连接主卧的一间小屋里。但启年还是未曾见过他的真容,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是谢必安。”
李承泽端详着手中被咬了半口的酸李子,道,“不用查了,那就是谢必安。”
“为何如此肯定?”
李承泽叹了口气,说:“他自十五岁起来到我身旁就宿在那小屋里,日后我想替他换屋,他从未同意。何况王启年说老农从半年前开始给他送菜,正与大东山一事中他失踪的时间吻合。”
“何况,”李承泽放慢语气,轻轻地说,“在一个企图弑父的二皇子‘死’后,大部分人对我的事避而远之,也只有这个傻子才会守在死宅里,还想护住一缕魂魄。”
说到这里,李承泽长叹一口气,靠在背后的墙上陷入了思索。范闲没有多打搅,从怀里掏出两个甜熟的深紫色李子摆在他面前的桌上,随后便离开了。
出发时刻迫近,李承泽在马房整理行装,范闲找来顶黑纱帷帽递给他。
“进了京都你便带上吧。感谢二皇子清场的臭毛病,百姓鲜少有幸见过你真容,但难免会偶遇旧日官家,以防万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