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他从小就在西家长大,没病没灾地,更没什么走失被找回的狗血戏码。
哦,他确实听说外面流传着他幼时曾走丢过的消息。要不是他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绝对会诚恳地告诉那些人,消息是假的,压根儿就没那回事。
后来,流言愈演愈烈,毕家甚至没出手干预一下。这种默认的态度更让人们觉得可疑,连西冽都有点儿拿不准了。
随着流言渐盛,西冽在西家的待遇突然又变得好起来,甚至比他是西千岭嫡长子时更好。西家主支和旁支的人排着队来看他,除了夸他奉承他,就是各种明示暗示他不能忘本,一直以来西家对他多好多好,以后他要如何如何回报才行。
西冽无语。
毕家什么说法都没有,倒是西家人的戏多得很。
等拿到了血缘验证报告时,西冽看着上面的结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他跟毕上将真的有血缘关系,他真的是毕上将的孩子。
西家人舞得几乎要疯了,逢人就讲他们当初为了救下培养西冽付出了多少,有多重视西冽,他们跟西冽的感情有多深。
他们舞到高-潮之时,毕上将在和边厅长商议之后的事情。
“最近的流言越来越厉害了。”边厅长说,“真的不控制一下吗?”
毕上将苦笑一声:“也不全是流言吧?苹苹的病是真的,我毕丹青丢了个孩子也是真的。哪怕这事儿压了几十年,幕后的黑手仍然没露出破绽。”
苹苹就是毕上将妻子的名字。
“可这孩子……”
“该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我只要我自己的孩子。”
在毕家长大的毕夏,并非真正的毕夏。毕上将真正的孩子一出生就被调换,换成了他。按说这事儿安排得天衣无缝,没人能发现其中的破绽,偏偏沈苹一看到被抱到自己身边的孩子时,就说那不是她的儿子。
毕上将开始还以为沈苹出现了幻觉,不肯认孩子,哄着她回了家。
可从此后,沈苹夜夜恶梦,天天流泪,只要看到新生婴儿就大受刺激,渐渐地竟有些不太正常了。
深爱妻子的毕上将没办法,只好悄悄带孩子做了鉴定,希望能用鉴定结果来安妻子的心。
没想到鉴定结果先把他吓了一跳。
那孩子真不是他的骨肉。
重重护卫的新生室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换走,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毕上将一方面悄悄暗中查找自己的孩子,另一方面则想找到始作俑者。
一晃儿近三十年过去,幕后黑手还没现出原形,但毕上将一一排查,早就有了怀疑对象。只是对方丝毫把柄都没留下,怀疑也只是怀疑,根本做不得数。
倒是查找孩子这边,有了重大进展。
眼看沈苹精神状态日益恶化,虽然有主星球高超的医术进行治疗,不至于出现严重的精神问题。她的身体却日渐虚弱下去,医生说,这是精神抑郁导致的□□消减,无法避免,除非先解决刺激源。
刺激源,就是孩子。
毕上将一咬牙,去求见了然道长。天知道以前他从来没把地星上传过来的那些道术当回事,这次却亲身拜访。
了然道长倒是没什么架子,寒暄过后,毕上将提出想让他卜算一下毕夏的下落,却被拒绝了。
了然说,道家的卜算之术,并不像外面传扬的那么神奇。他们只是借助道术偶尔偷窥一丝天机,还看得相当模糊。毕上将想直接推算出毕夏在哪儿,道门上下都没这个本事。那些动不动就说出你钱包丢哪了或者能活多少年的,都是骗子。
在毕上将发作之前,了然又说,哪怕推算不出具体下落,但他可以看出毕夏的生死。
换句话说,他能告诉毕上将,毕夏此时是活着,还是死了。
退而求其次,毕上将带着一个“活”字回去,告诉妻子,了然道长说,孩子还好端端地等着他们去找呢。
沈苹终于从彻骨的哀伤中解脱出来,振作精神。可是身体的消损和无尽的等待让她的状态时好时坏,基本没出头露面过。
“毕上将,现在外面都说毕家的孩子丢了,黑手那边怕是会戒备不少。”边厅长提醒说。
“比起戒备,我倒觉得他们更高兴。在他们看来,孩子丢了三十年,很难找回来,他们根本没留下蛛丝马迹,我对他们再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没办法定他们的罪。照现在的舆论看,西冽在血缘上被证明是我的孩子,我只要把他领回家,承认他是毕家人,一切就都结束了。黑手们不会有任何损失。”
边厅长咬了咬牙。
“真是不甘心。”
“是啊,”毕上将叹了口气,“不甘心啊。明明认回西冽,我的孩子就能回来,事情也算告一段落。可我真的不甘心,明明是我毕家的孩子,本可以得到我毕家最顶尖的教育,成为不可多得的精英。这一切,都是黑手的错。”
“那,西冽……”明知道依照法律该怎么做,真正落实到具体的人时,边厅长还是有些犹豫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