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黄昏,景阳宫来人了,宣了苏朝阳去侍寝。
苏朝阳不喜不忧,该来的还是来了。
拾掇好心绪,她由嬷嬷领着出储秀宫,上了轿子,前往景阳宫。
入寝殿,宫女伺候更衣梳发,净手净面。
她看着镜子,脸上不自觉浮起两抹红晕。入宫前,家中已请老嬷嬷教导闺房中事,再加她素来作风大胆,对此并不害羞。可真到面对时,说不紧张是假。
“小主。”旁边嬷嬷轻唤。
苏朝阳这才回神,随嬷嬷到床边,掀开锦被躺上去。
熏了檀香的锦被让人心神稍安,嬷嬷交代了几句注意的,这床被只能陛下来掀,不自个掀了,也不能随意起身走动,更不能睡着。
随着脚步声远去,寝殿内只剩一片死寂。
苏朝阳睁着眼,偷偷打量四周。
她手心出汗了,她呼吸也开始急促,内心深处,她并不愿面对。
当年,长姐是否也怀揣与她一样的心情,躺在这床上。
大哥曾笑话她,莫要临到头才反悔。她只当他挖苦,如今倒真有如此心思。
可想到长姐惨死,她又打起了精神。
既已身在宫中,她必须坚持自己的选择。
“陛下驾到。”外头公公的声音传来,苏朝阳顿了顿,探目往门处看去。
高大修长的身影落入眼帘,她眼儿不由微瞪。
随着幔帐被撩开,那张熟悉不过的脸在眼前清晰。
瞬间,整个寝殿似乎步入初冬,冷的她发瑟,不由拢了拢锦被。
萧胤居高临下看着苏朝阳,未施粉黛的小脸灵秀雅气,面泛红光,青丝如上好丝绸摊开,衬的肤白细嫩。秋水眸定定凝睇着他,如星夜辉光,点耀人心,他竟有一瞬间失神。
他在床边坐下,手指摩挲着玉扳指,幽幽掷出一句:“那日你见着孤了?”
烛火似被他惊惧到,摇曳在他冷峻的侧颜。
苏朝阳在被里的手紧握,他无需动怒,就已叫她倍感压迫。
她轻声回:“陛下是问两年前在臣妾家中?”
“嗯。”萧胤没看她,不知在思索甚。
“那会臣妾确实看到陛下了。”
寝殿内又是一片死寂,却没那般冷了。
萧胤站起身:“孤还有折子要看,你若闷了,先睡,不必等孤。若不困,去陪孤也可。”
撂下话,人就走了。
苏朝阳反应过来,听萧胤的意思,是想她去陪他?
她咬咬唇,坐起身,拉下锦被,穿上鞋袜,去找萧胤。
萧胤手拿折子,对苏朝阳的到来丝毫不意外。换做旁人,得要等到他回去,不敢睡也不敢动。
“陛下要批奏折,臣妾给你研墨可好?”苏朝阳试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