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阳思索片刻：“刘嬷嬷还有别的话？”

“没有了。”小宫女摇头。

“你与刘嬷嬷关系如何？”苏朝阳又问。她心中约莫猜到个大概，倘若小宫女与刘嬷嬷关系好，断然不能好好活到现在。

“刘嬷嬷待奴婢极好，只是在人前从不跟奴婢说话。说是她乃环贵妃娘娘宫里伺候的人，免得拖累了奴婢。”

小宫女的回答验证了苏朝阳的想法，她扫了一眼小宫女的手，因常年在洗衣房劳作，手上起了皮，双手粗糙的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她问道：“你今年几岁？”

“奴婢十三了。”

豆蔻年华却在这洗衣房里劳作，苏朝阳不禁多几分同情：“你因何故被分配到此？”

小宫女瞬间眼眶湿润：“奴婢乃是戴罪家属入宫，一直与娘亲在洗衣房做事。”

“何罪？”苏朝阳又问。

“奴婢乃是史官胡世海小女儿。”刘嬷嬷千万告诫过她，不能随意说起自个的身世，免得叫人欺负。但她对苏朝阳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信任。

提及史官胡世海，高公公和苏朝阳都顿了顿。事情虽发生在苏朝阳三岁时，却也知晓当年闹的沸沸扬扬的“文成笔记”事件。

那是琅琊历史上，最为残酷血腥的一次文字狱。

乃是孝文皇太后追究当时一所书院而起，最后牵连官员无数。

文成笔记记载了孝文皇太后所做所为，涉及诸多秘密，孝文皇太后一怒之下，下令抄家灭族。

女眷罪不至死，要么入宫为奴，在洗衣房或是泔水房劳作，要么是被发配边疆。

史官胡世海，因只说错一句话，满门男眷被杀，女眷入宫为奴。

“你叫什么名字？”苏朝阳柔声问着。

小宫女有些受宠若惊：“奴婢名叫香怜。”

“今日你与我说的事，切莫不可让第三人知晓。”苏朝阳千万叮嘱。

“奴婢一定会谨言慎行。”

苏朝阳又从头到脚打量了香怜，她实在合她的意，她一会就找莲皇贵妃要人去。

后宫事宜由莲皇贵妃打理，温贵妃协助。她若不先找莲皇贵妃，直接去找萧胤，定会叫莲皇贵妃这心里头不舒坦。

苏朝阳出了洗衣房，与高公公道：“公公，还望你看着香怜。”

“苏美人尽管放心，老奴一定不会叫人靠近她。”

苏朝阳先回去等木荷和秋罗，两人从永巷回来，并未带回什么消息。

她坐了会儿，假装无意提及要去莲皇贵妃那坐坐。

木荷和秋罗神色无异，随苏朝阳一道去未央宫。

——

莲皇贵妃正与小公主萧云秀放着风筝，萧云秀奶声奶气的开心喊着：“母妃母妃，再放高点。”

莲皇贵妃看着笑得灿烂的萧云秀，面上满是为母的温柔和宠溺。

“成成成，都依你。”

苏朝阳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莲皇贵妃，她身上那种母性的光辉让她看起来少了平日的张扬霸道，整个人都温柔不少。

不论莲皇贵妃待萧云秀是何意，此刻看她对萧云秀是发自真心的喜欢。

望朱走了过去，对莲皇贵妃说道：“娘娘，苏美人来了。”

莲皇贵妃侧头撇了苏朝阳一眼，把手中的线交给望朱，蹲下身子与萧云秀说道：“母妃先去与苏美人说说话。”

萧云秀很懂事的乖巧点点头：“母妃快去快回。”

“乖乖。”莲皇贵妃摸了摸萧云秀的脸蛋。

起身转身后，面对苏朝阳时，有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张扬气势，好似之前的温柔只是幻觉。

萧云秀往苏朝阳这里瞅了瞅，冲苏朝阳笑了笑。

苏朝阳也报以微笑，萧云秀实在可爱。

见莲皇贵妃到了跟前，苏朝阳连忙行礼：“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莲皇贵妃抬手压了压鬓角，在旁坐下，“苏美人是为了环贵妃的事来的？”

“回娘娘，是也不是。”

“哦？本宫不知苏美人竟也爱卖关子了。”

苏朝阳这才回道：“娘娘，臣妾想跟娘娘要一个人。”

“要一个人？”莲皇贵妃美眸微眯。

“臣妾想要洗衣房的小宫女香怜。”

莲皇贵妃看着苏朝阳：“苏美人怎会对一名小宫女感兴趣？”

苏朝阳将她去洗衣房看刘嬷嬷生前的屋子的事告诉莲皇贵妃，她并未说出香怜说了什么。而是见香怜可怜，所以想调香怜去她那。

莲皇贵妃是个聪明人，苏朝阳定是查到了什么。至于该不该告诉她知晓，也不是苏朝阳能决定的，而是陛下。陛下想让她知晓，她才能知晓。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听命于陛下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