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凉川轻抚她的发，低声在她耳边说：“莫陶，起来吃药了。”

“不，不要吃……”莫陶烧糊涂了，以为回到久远的十五岁，“凉川哥哥，我想吃黄鱼面……”

“黄鱼面不行，”秦凉川轻声说，“我答应你，等你病好了我再煮给你吃。”

“那也不吃药！”

秦凉川沉默一下，坐到她床边轻轻托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他一手揽着她肩膀，一手拿药，将退烧药片塞进她嘴里，迅速用清水灌下去。

莫陶猛烈呛咳，无力的依靠着他，又像小时候那样，鼻涕眼泪一起流。

“好了好了，没事。”她恍惚听见秦凉川异常温柔的声音，“莫陶，没事了，乖乖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是他真的在哄她？

还是她在做梦？

莫陶没有力气想太多，她伸出手胡乱抓着，一下抓到他的衣袖。她像搂着娃娃睡觉的小女孩一样搂着他胳膊，小脸贴上去，呼吸渐渐均匀，沉入梦乡。

现实与梦境交错间，她仿佛又变回那个十五岁的女孩，躲在秦凉川的外套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攥住那仅存的温暖。

莫陶睡着了，夜已深，秦凉川还守在病床前。

这是莫陶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安静，不吵不闹，他不禁想，上一次她这么乖是什么时候了？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吧，那天她一袭白纱，一脸娇羞的站在他身边，眼中都是对他的爱意，幸福从她眼角眉梢间满满溢出来……

那时的她一定想不到，婚后生活时如此一地鸡毛。

秦凉川长长叹了口气，一切都错了，是命运安排错了，他们本不该遇见。

莫陶睡梦中踢了一下被子，秦凉川愣了愣，小心翼翼帮她把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去，掖了掖被角。

他听见她的喃喃梦呓：“秦凉川，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为什么总是要偏心……她到底哪点比我好……”

秦凉川刚舒展的眉心又微蹙起来，他看着她，许久只轻声说了一句：“以后你会明白，莫陶。我欠她的，是要用一辈子来还的。”

……

第二天清晨，莫陶缓缓睁开眼睛，春日晨光跳过窗棂洒在脸上的感觉，慵懒而惬意。

她舔舔干燥的嘴唇，嗓子里冒火的感觉消失了，身上的汗也退去，除了有些无力感，其他一切都好。

“你醒了？”护士进来，量过体温，冲她甜甜一笑，“真好，你退烧了！再打一剂营养针，观察一天，明天就能出院。”

莫陶忽然觉得肚子饿，鼻尖萦绕一阵清甜。

她转过脸，发现床头柜上有只小碗。

“是昨晚陪你的那位先生吩咐的。”护士笑道，“他说你可能不愿意吃药，就一早去买了红豆沙双皮奶，让你吃药的时候一起吃。”

莫陶心里像有两只猛兽在角力，一边是恨他，一边是割舍不下的温暖。

秦凉川，为什么要这样呢？他那一点点柔情是阴云中漏出的阳光，是她的全世界，可以动摇她所有信念，是她最贪恋也是最害怕的东西。

“听说你病了？”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一双桃花眼配着大咧咧的笑，“是不是好几天没见我，害了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