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蕊乖巧点头。
“什么病?”
“大夫说是体虚。”
“体虚?”何谨行有些困惑,“体虚这种事儿不是很正常的嘛,大多数人都有啊,这应该不算大病吧。”
鲁蕊抿着嘴,“体虚的确不算大病,但我的身体可能虚的实在有点厉害,也就变成了大病。因为体质太差,就算是一场简简单单的伤寒,在我的身上,都可以演变成一场轻易就能致人死的重病。”
“要不是因为经常生病的缘故,我也不会比其它小孩矮了那么多。”她说到这里时声音已经渐渐低了下去,仿佛是有意也仿佛是无意地看了左姒一眼。
左姒却全然没察觉,只是顺着鲁蕊之前说的话就接了下去,“如果这身体虚到了一定程度的话,也的确算是大病一个。不过这种病其实也不算什么,只要好好补补,勤于锻炼,总会把虚补实,使身体渐渐地得到康复。”
鲁老太神情愁苦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姑娘,我知道你说的这话是对的,我之前请的那些大夫也都是和你一样的说法,都说是‘好好补补、勤于锻炼’就能把身体补回来。
但是你们说的那些补身体的东西,都尽是些人参啊鹿茸啊什么的,哪儿不是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就我们这个空空荡荡一穷二白的家庭,又哪里有钱能够买得起这些呢?
至于你说的锻炼,你看看我孙女现在这个受了点风寒就能躺在床上好几天的病弱身体,你说我能放心让她去锻炼吗?别说锻炼了,只要那天稍微有一点大风大太阳,我就甚至连大门都不敢让她出,每天就是让她在屋里待着待着。
这孩子也懂事,知道我的苦衷,从不和我闹着说要出门去玩,好像只是待在家里安安静静地玩着石头就就是她唯一想做的了。可是,老婆子我虽然老了眼睛也花了,但至少我脑子还没有彻底老过去,我知道,这孩子心里还是想出去玩得很。
再说了,就算是我能狠狠心关着她,难道我还真能将她关在屋子里一辈子吗?我这心里,真的是一直都愁啊。
后来我听有人说,说有一种药能治很多人的病,有好几个小孩吃了这药病都好了。我想着他们的病能治,我孙女的病肯定也能治,就想买一个给我孙女来吃吃看。就是那药贵的很,一个就要十两银子,我忙了那么久,也没将钱凑齐。”
何谨行惊诧道:“什么药这么贵?竟然要十两?”
“那可不是普通的药,那是舍利子。”
何谨行问,“舍利子,那是什么东西?”
非渔解释道:“这是佛教的东西,有一些僧人死了以后,他们所遗留下来的头发、骨骼、骨灰等会在火化过程中变成一种珠子样的结晶体。这种东西就被称为舍利子。佛教人认为舍利子是通过“菩萨的修行”和\"戒定慧\"等功德所熏修而成的,是难得可贵的东西。因此也有一些人认为,这也有治病的作用。”
何谨行反驳道,“这说白了不就是人的骨灰吗?怎么还能买十两银子,这不是奸商吗?”
鲁老太连忙制止他,“小公子,不能这么说,卖这个的人可是佛教的圣僧竺汰大师,人家德高望重,只是为了累积功德这才愿意把舍利子这种宝贵的事物拿出去救助我们这些下层的人。人这是大善人大功德大造化,你可不要如此无礼。”
何谨行,“什么大功德大造化啊,我看他就是想赚你们这些人的钱。鲁婆婆,你可不要信这种人的……”
他话未说完,左姒忽然在一旁插了嘴,“鲁婆婆,你刚才说,卖舍利子的那个圣僧叫什么名字?”
“叫竺汰。”鲁老太说,“他可是我们这扬州城的一位圣僧,听说早年间一直都是在西域弘法寺修行,后来为了传播佛法,普渡众生,这才从西域来到了我们扬州。我们扬州城的老百姓,都是对他信服得很。”
竺汰?
非渔不由得之前在左府时曾嬷嬷和她说过的那些话来。那个当初预言了左姒“不详”命运的僧人,似乎就是叫竺汰来着的对吧。
她侧身去看左姒,只看到左姒的眼神。那眼中含着一片冰冷,看起来宛若冰封多年的雪山,让人窥不透一丝的情绪。只有那紧紧地攥着的手背上露出的条条狰狞的青筋,暴露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来。
非渔连忙握住了她的手。但这次左姒却并没有如之前一般迅速平静下来,她的眼睛仍旧仿佛是那片终年不化的积雪,里面冒出的冷意几乎宛如实质。
对面的鲁老太仍在说着,说着自己的孙女是如何地病重,说着那竺深的佛法是如何地精妙,说着自己只要攒够了十两银子买下那颗据说是有着大造化的舍利子孙女的病就一定能好的话语。
就在这时,左姒忽然开口,“你的孙女的病,我可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