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听歌低头,小心翼翼的将多出来的布料剪去,“难道他们不知道懦弱的人要是复仇,手段更是残忍的多么?与其害怕你报仇,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深璟冰忽然笑了一声,那笑似乎带着纯真,但却让君听歌有一丝寒意,她拿着剪刀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去看深璟冰。
“他们是想杀我来着,可是,你救了我。”
“你爹是亲爹吗?不会是二手爹吧?”君听歌问道。
深璟冰微微一愣,“什么是二手爹?”
“就是养父。”
深璟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我母亲,我从能记事开始,就有他们的存在,我想,应该是亲爹吧,不然他怎么会捡个女儿来养?”
在这个世界里,女人修行起来比男人艰难多了,是以,女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并不高,如果深璟冰不是亲生的,深孟淳定然不会捡一个女儿来养,除非他脑子坏掉了。
君听歌点了点头:“也是,他不像这么蠢。”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饿晕了,我爹以为我死了,把我装在棺材里,命人抬到城外埋了,后来我醒了,周围黑漆漆一片,闷得慌,我说话没人听见,拍棺材板也没有任何反应,可我当时没害怕。”深璟冰忽然说起了以前的故事。
君听歌一愣,忽然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深璟冰,问道:“那后来呢?”
深璟冰对君听歌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地面上了,然后我走回了家,我爹和万花芳看见我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以为是见到鬼了。”
说完,深璟冰似乎是想起了深孟淳和万花芳当时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君听歌也笑了,那笑带着淡淡的心酸:“你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后造化一定很好。”
笑着笑着,深璟冰的眼里出现了泪光,她的表情又变得落寞下来,继续说道:“从小都没有人跟我玩,他们怕我出去胡说,经常把我关在柴房,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有时候会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有一次被我爹看见了,他以为我疯了,便让下人把我带去了死人坟,偷偷把我扔在那里。”
君听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后来你又回去了,是不是?”
深璟冰笑着点点头,眼中泪光闪闪:“是的,当时是晚上,乌云挡住了月亮,下面没有一点光亮,我是借着磷火的光回家的。半夜我站在我爹床头的时候,把他都吓得尿裤子了。”
说完,深璟冰又笑出了声。
这次,君听歌却没有笑,她看着深璟冰,眼睛有些湿润,“后来,他把你打了一顿,是不是?”
深璟冰点点头,不在意的说道:“是啊,打了我一顿,把我手踩断了。”
“还有吗?”君听歌问道。
深璟冰像是说着简单的家常一样,继续说道:“那次以后,我爹隔了很久才又起了想把我扔掉的心思。这次,我爹想了个好办法,那天他故意给我换上了万心娇的衣裳,给我梳了两个小辫子,还特意给我戴上了一根好看的脚链。”
“他说带我出去玩,当时天照城里许多人见到了我们都夸他对我好,让我要好好孝顺我爹。可是,出了城后,我爹的脸色就变了,他直接把我推下了城外的那条河里。一碰到水,那根脚链就变得沉重异常,我连挣扎都来不及,直接沉底了。我以为当时我要死了,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躺在岸上。然后我又走回去了,我爹再次看见我的时候,直接破口大骂,让我滚进柴房里去。”
“打那以后,我爹再也没想过要弄死我,他像是认命了一般。要是心情不好,就把我从柴房里提出来,打一顿,要是心情好,会给我赏一顿万心娇吃剩的残羹冷炙。直到万心娇有资格参加沧山剑派的遴选后,他想弄死我的心又蠢蠢欲动了。可是这次,你救了我。”
说到这,深璟冰伸手扯了扯君听歌的衣袖,君听歌看向她,眸光深沉,问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深璟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我想告诉你,你是我遇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你对我的好已经足够了,如果你想丢下我,没关系,你可以走的。”
君听歌故意装作不知道她说这话是在乞求自己留下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深璟冰原本只是想试探一番,君听歌这句反问句已经给了她答案,她的心终于落了地,长叹一口气,道:“如果你会留下来,昨日为何不写上你的名讳?今日你又给我拿来这些东西,想必是你要走了,放心不下我,给我这些东西傍身罢了。”
君听歌听见她分析的好像是这么回事,不禁笑了,“所以你索性不装胆怯了?还别说,你装的真像,我一点破绽都没察觉到。”
深璟冰有些小得意,笑道:“那是自然,毕竟从小装到大。”
她的笑和得意里有一丝隐蔽的失落和难过,君听歌看出来了。
君听歌有些心酸,她不想再逗深璟冰了,便伸出一只手去抚了抚深璟冰的头,认真道:“我没有要走。”
深璟冰原本已经做好了君听歌要离开的准备,忽地听见君听歌这么说,倒是愣住了,按理,她应该觉得很开心,可是并没有,反而让她的鼻子酸酸的。
“我现在不会走,以后也不会走。”
君听歌这话一出,存在在她脑子里的系统007不禁提醒道:“君君,话可别说太早,以后还长着呢。”
君听歌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007。
深璟冰亦知道人生无常,哪有什么一定的事情呢,可听见君听歌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