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沿着我肩膀的伤疤慢慢下滑,磨砂一般的指尖擦着刚生长出来的新肉,又疼又痒。
我挪动身体,试图摆脱那只不安分的手,抬起头看到蹲在我头顶的小警察,他紧皱着眉,目光追随着那双游走的手。你说他这样□裸的目光,不是惹人想犯罪么?
检查完毕,陆涛合上我的衣服问:“这伤是怎么回事?”
我咽了好几口口水,终于感觉嗓子滋润一些,能说出话来:“惹他生气了而已。”
他想的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因为我在他那双略微发黄的眼睛看到一丝怜悯。
我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了,他拉我坐起来,示意小警察去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受宠若惊,但他接水回来将杯子递给陆涛,由陆涛递给了我。
我心下气闷,瞪他一眼,低头喝水。
陆涛倚靠在桌边,双手抱在胸前,叼着他进屋以来第三根烟问:“他生气就这样对你?”
“我跟别人说话他就会这样。”我握着纸杯如实回答,“你们抓我的时候没看到?”不是吧?那么大的伤疤横着瞎了才看不到。
他又问:“你没想过起诉他?”
“你也知道他有精神病,我起诉他会有用么?”
他短促的笑一声,没有回答我。
这不在我预想的反应之内,不由得疑问:“你笑什么?”
他拿下烟,转过头看着我说:“你的皮肤很好,糟蹋了。”
啊哈?他刚才说了什么?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因为对面的人又短促的笑。我愣了一下,也随他一起笑,“我是该谢你夸奖,还是问你是否对我有兴趣呢?”
“你……!”小警察又气得说不出话来。
“但我还是喜欢这个样子的。”我看向朝海,我是很专一的,并且我有我的原则。你问是什么?美人喽。
这回没有桌子的遮挡,朝海几乎要冲过来,拳头都举到了头顶。
“朝海。”陆涛在后面叫他,淡淡的,又稳稳的一声,拦下了他的动作。那个已逾不惑的男人站在灯光的中央,静静说,“整理好审讯记录,明天安排医生来给他检查。”
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后续发展,毕竟三次记录不是摆设。明天会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来检查我的身体,用很多莫名其妙的仪器,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除了血糖有点高其他都一切正常,而且他们的问题我也都能答对,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会认定我是精神病,然后将我送进精神病院。
如果他们觉得这是公正的审判我也无话可说,异类总是不正常的,不管他们正常不正常。
检查过后两天,我被送到位于市郊的精神疾病治疗中心。
他们连做到这一步骤我都能预料,我真的很像精神病人么?
[Chapter002]
市郊的环境很好,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唯一可惜的是我见不到那位英俊的小警察了,可庆的是这里的医生相貌也不错。
我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欣赏飘飘而过的白衣天使,偶尔想到那张倔强又生硬的脸,就会想起那句幸福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又有尖叫声传出来,不知道那间病房里狂躁症患者又发病了。这种歇斯底里的咆哮在这里就好像教堂的钟声,每天定时定点,到了时间就会回荡在空荡荡的病院内。
但这也没什么可怕的,他此时此刻一定是被五花大绑困在病床上,尽管极力挣脱也是徒劳,所以只有靠喊叫发泄。
有些胆小鬼听到这个声音就会蜷缩在树荫下,双手捂着耳朵,好像这些声音也会杀死他们似的——一般来讲,我们叫这种人是被害妄想狂。
大概过了十分钟,嘶喊的声音变得沙哑,也渐渐平息下去。在声音彻底平息的十分钟后,树下的蘑菇才悄悄的抬起头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如兔子一般站起来,走出来,让人看着忍不住要发笑。
“你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我仰起头看向站在旁边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的身材高挑,算不上强壮,但是肌肉紧实,面目还是那么英俊得可恶,笑起来像恶魔一般那么吸引人,“你的休假结束了?”
他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被告知有熟人回来探望。”
毫无疑问,他口中的熟人就是我,“难道你不愿意见到我?”
“你回来就一定没有好事,这一次又是什么?听说你杀了人?”他挑了一下眉毛,玩笑似的语气,好像并不太相信。
“嗯——”我点头,在他面前摆出得意的姿态,作为一个“精神病人”我杀人了又能怎么样?他这个语气让我十分不爽,他在鄙夷我。
他笑了一声,看向前面正在活动的病人,说:“听说警方准备以防卫过当起诉你,他们逮捕的时候,你身上有明显被侵犯过的痕迹。”
“哦?”我有些惊讶,原来这样也可以?人民警察为人民真不是说着玩的啊。
他翘起一边嘴角,笑得有几分邪气,“你不是在警察局里勾上谁了吧,这么急着给你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