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盖聂的局促,卫庄转开头,看着昏暗下来的天光:“你要去腐肉放毒?我倒是可以把鲨齿借给你用。”
盖聂实事求是:“小庄,这里靠近心包经的血脉之源,即便鲨齿再锋利,一剑下去,你这只手也有三五日不能运功。”
卫庄:“罗嗦。”
盖聂:“这个方法不见得奏效,但可以一试。”
卫庄:“你想怎么试?”
盖聂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在放在嘴中咬碎,低头将嘴覆在卫庄的臂上毒针留下的黑紫之处。
卫庄:……
光线越发昏暗了,他的手臂本该麻痹无感,但盖聂碰触的地方却让他有一种灼烧的热感。这或许是毒药在腐蚀他的感官,但他现在只看到盖聂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里微微起伏的动静。
这样主动的接近,上一次是多少年前的事,卫庄已经不记得了。
他强迫自己忘记很多事情,很多曾经可以称为朋友的人。他们都死了,不忘记又能如何?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上天选择的强者。
盖聂抬起头,嘴角有黑色的血迹,他把头转到另外一边吐掉毒血。回过头来继续观察卫庄的伤口,然后再一次将头埋下去。
卫庄觉得这一次的热度,沿着手臂漫延到他的半个身体。好像有什么情绪想要爆发出来,却又必须压抑着。失控的事情,一次就已经够了。
暴雨一直没有减弱,雨水顺着狂风吹进来,侵湿了卫庄大氅的一角。
他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有了一点知觉。盖聂再度抬头的时候,他看见盖聂的嘴唇开始有了乌黑的颜色。
这本就是双刃剑,取毒放血的同时难免令吸毒者接触毒血,对于毒性不明的伤势,愿意这样做的人不多。
卫庄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中肯地评价一下盖聂的行为:“实在是愚蠢。”
盖聂吐掉嘴里的污血:“以你的内力,能克制毒性至此,不过一日便可自行恢复。小庄,这是牺牲最少的办法。”
卫庄:“若是此法无用?”
盖聂:“那时再剔骨去腐也不迟。”他说得极为认真,像极了早年的样子。
那时卫庄喜欢刁难盖聂,方法层出不穷,盖聂年纪不大,就是这样一板一眼对付他所有问题。
卫庄用没受伤的手一把拉过盖聂的前襟,把他拽向自己:“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的称赞。”
盖聂没有防备卫庄,往前的时候顾及对方的伤,只能勉强稳住身体,他意识到了卫庄的意图:“小庄,我嘴里有残毒……”
卫庄已经吻了上去。
他咬住盖聂的下唇研磨牙齿,趁着他大意和犹豫的时候将舌头伸进去,用力纠缠和吮吸。
盖聂眉头隆起,胶合难分的唇舌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盖聂怕自己嘴里余毒残留,想要打断,才一动,就察觉卫庄拽住他前襟的手在用力,几乎将他的衣服扯得破了。
暴雨狂风的声音掩盖了暧昧难辨的吞咽声,昏暗的光线掩盖了两人的神情。
看不见、听不见,单凭唇舌去感受,去认同。
心渐渐跳得一样快,一样齐,同音又同调。
……
卫庄松开盖聂,看着盖聂低头咳嗽,很显然,刚刚的事情他还是不大习惯。
最亲密的事情两个人也做过了,但有些最基本的他们的经验都少得可怜,还在相互试探的摸索。
盖聂还是升起了火堆,驱除山里寒意。
卫庄的气息渐渐平稳,即便农家发现他们也无所畏惧。
卫庄看见盖聂慢慢转动着猎物在火上翻烤,就想起了昆吾的那个晚上。
“我回来的时候,你已不在。”他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从跳动的火焰上移开,看向盖聂。
盖聂回望过去,在短暂的茫然过后,眼中微微波动,似乎有了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