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直接把话咬死了,“没有误会,也不是玩闹,就是你们看见的这样,我喜欢柯柯。”
秦姜唇边的笑模样收了收,连带着沈振都沉了脸色。
沈振挽着秦姜进来,率先坐在了沙发上,正对着沈宴,“沈宴,想好了再说。”
“是啊,宴宴,你别犯糊涂,想好了再说。”秦姜忙接了话,她转头又去问沈柯,“柯柯,你们是不是闹着玩的,啊?是不是沈宴逼你的?”
沈柯手指抓着底下的沙发,抓的指甲泛了白,他垂着眼睫,怔怔地看着地面,卷翘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似的一扇一扇的,好像慌的没法了,听秦姜问过来,却醒过神一样,认认真真道:“他没逼我,是我自愿的。”
“阿、阿姨,我、我想和沈宴在一块。”说着说着,声音都低了,他只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对着秦姜,他实在没有底气。
“妈,你别吓他。”沈宴打断谈话,哄着沈柯道,“柯柯,你先去楼上,一会儿你再下来。”
沈柯本来还怕的要死的,听沈宴这么说,反而鼓起了勇气,手指死死抓着沙发绒面,就是不愿意走。
沈宴语气温和,带着一股子安抚:“乖,听话,快上去。”
“我不去。”沈柯脸色惨白地看了眼秦姜,又看了看沈振,他咬咬唇,没听沈宴的。
沈柯不想走,至少,他在这里,沈振总不至于当着他面打沈宴的。
俩人僵持着,刚点上烟的沈振发了话:“柯柯,你去卧室待一会。”
沈柯僵了僵。
沈振面上还是平静的,难得解释了一声:“我和沈宴单独谈谈。”
沈柯没法忤逆沈振,怔怔地走了,他坐立不安,挪开一道门缝往外边看。
沈宴和沈振进了书房,关上了房门,沈柯抿抿唇,靠着卧室的门框,蹲下了身子。
书房隔得远,沈柯听不太清楚,隐约觉得俩人的说话语气还算好,他失神地看着地面,又烦躁的去看卧室床头的钟表。
这么持续了几次,他心情逐渐缓和下来,奇异的缓和下来,像是没有感情似的。
沈柯猛然的觉得不对劲,他抱着膝盖,突然看了看地面,眼前黑黑的,好像有好多条影子,整个世界都便成了黑白色一样,他一下子就惊着了。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黑白色的,他觉得自己该害怕,可他明明心跳声都没有加速,像是……没有感情似的,就连害怕这样的情绪都没了。
沈柯来不及思索,就听着书房那边传来桌椅滚落的声音,动静挺大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往书房那边跑。
客厅的秦姜也是被这声响吓着了,生怕沈宴出个什么好歹,急匆匆往这边来。
秦姜刚推开书房门,就见里边沈宴额头被瓶子砸了下,殷红红的冒着血痕,桌子椅子横七竖八的倒着,满地狼藉。
沈振攥着拳头,揪着沈宴衣领子,不留情的踹过去,他早年当过兵,打人都挑着狠的打。沈宴闷不吭声,生生受了,眼神笃定道:“爸,断不了,我不断。”
“你必须断了,先不说男女,你找谁不行,你非要找柯柯!”沈振眼神阴狠,坚定道,“柯柯不行。沈宴,我不管你现在是一时冲动还是图个稀罕,柯柯不行。”
跟在秦姜后边,还没进入书房的沈柯好像听见了这句,又好像没听见,他停了步子,靠在墙面上有些站不稳。他眼前好像更黑了,脑子里晕乎乎的,步子都迈不动。
“为什么不行?”沈宴抹了把脸,把额头流下来的血珠子抹开,“爸,我没闹着玩,我是想和他好好的,我也不是图新奇,为什么不行?我就是喜欢个男人而已,给你丢脸了?”
“你好好个屁,沈宴,你想都别想。”沈振脸色黑的彻底,作势又要打人。
秦姜看不下去,喊道:“别打了,你要打死他不成?沈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再打我儿子,我就带着我儿子一块回娘家。”
沈振噎了下,脸色青了。
秦姜忙过来扶沈宴,心疼地抹眼泪,沈振见不惯她这宠儿子的模样,又说不得,只好和沈宴说:“你考虑好,给你一天时间,想好了再说。”
“不用想了。”沈宴摇头,“我不和柯柯分手。”
“行了,沈振,这事以后再说,不至于置气的。”秦姜语气不好,急着看沈宴胳膊腿的有没有折了碰了的,冲着沈振喊了声。
“你就惯着他吧,迟早要出事。”沈振气的要摔门出去,刚走到门外边,打眼看去,就见沈柯倒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人脱力了似的。
他明明头疼的厉害,一双眼睛却眼神生冷,偏偏不自知。
沈振脸色一变,忙给林医生打了电话,又喊了司机,送沈柯去医院。沈宴还没来得及包扎自己额头的伤口,草草处理了下,非要跟着沈柯一块去。
车上气氛安静,沈宴抱着沈柯,时不时安慰他一两声,耐心十足。沈柯沉默地抱着头,他眼前的世界都是黑白色的,闭上眼睛也是黑白色的,他却不觉得害怕。
这不正常。
沈柯眼睛红红的,主动挤到沈宴身边去,头搁在他肩膀上,抱着他蹭,他想说点什么,又不想让沈宴担心,过了一会,他又想不起来为什么说了沈宴就会担心,“担心”又该是什么样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