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贺四睁开了眼睛,棕黑的瞳孔中倒影着烛火,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拍着他脑袋的手一顿,又开始继续轻拍,没办法,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好在贺四此时大概只是想说话而已,视线低垂,无神地落在房间的角落:“他们全都葬在京城的北山。”
“嗯。”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我猜,贺今大概是在心里回忆家人死时候的场景。
因为我的心里也在回放。
爹的死、娘的死,还有之后的一些琐事。
“我不喜欢回老宅。小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住在那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了。”最后贺今说了这么一句话。
“今夜,我不回去。就在隔壁。”毕竟客栈钱贺今都给了,不住一晚五星级酒店再走岂不是很亏。
贺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咽了下去:“你怎么也在那里,走得还失魂落魄的?”
“有公事。”……失魂落魄吗?
可惜下午发生的事情太琐碎叫人想起来就疲惫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然我非得跟贺今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知道社畜的不容易。
见我不愿意详说,贺今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说话的兴致似乎都不是很高,房间里格外的安静,只偶尔交谈几句。
到后来,我叫小二拿了纸笔上来,开始重抄被淋湿的工作本子,房间里就更静了,只剩下烛芯偶尔轻炸的噼啵声。
贺今也没请我回去办公,我就陪着他。
“亦白你的家人呢?”贺今问。
我落笔的手一顿,纸面上留下一个深黑的墨迹:“也都已经过世了。”
贺今道了一声抱歉。
“无事。”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讲讲,我想着怎么安慰你的时候,可能就不难过了。”经过一段时间在安静环境中的修养,贺今似乎恢复了点精神。
又皮了起来。
不过说实话,看贺今皮起来我还挺开心的。感觉压在心上的一块小石头被移开了。
看了贺今一眼,我放下毛笔。
其实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从来未曾和别人说过这件事,于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爹,家道中落后出去跑商,死在了路上。我娘……久病,后来就算弄到钱,也还是去世了。”
但说起他们两人时,我脑子里出现的并非是他们的死状,而是我还小的时候。
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我聪明到被周围人称为神童。
我爹娘高兴,但到底也没非要我天天读书,只有我在书房的烤串的时候才凶。
哦,还有我不遵从宗族礼仪的时候。
没办法,作为一个现代人当时还是有些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要为家族而活。
其实现在也还是没办法理解。
不过要是他们还活着的话,我能做到不顶嘴了。
就在我回忆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盖在了我的发顶:“亦白乖,不难过。”
瞎说,我没有在难过,我只是在很平静地回忆往事而已。
贺今学着我刚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发现这招哄人挺好用的。”
我无情地拨下了他的手,我觉得他拍我头的时候像是在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