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茜曾说她在一个月之前就见到了那个男人,这么算来,其实他早就找到了这所学院,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安排好了很多事情引他出现,包括苏茜宿舍的那场爆炸。
那个人并不在乎有人死亡,他本来就是医生,见多了生死,甚至他也能杀人,而且他杀人的方法很多,他以医生的学识跟智慧几乎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他的目的杜霖再清楚不过,那个男人在他身上花费了太大的心力,所以绝对不可能任由他继续逃下去,至于现在的这些,也许是那个无情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踏入陷阱无聊时为排遣寂寞所布置的一个游戏——带着某种实验性质的游戏。
杜霖垂下眼,看着自己被白色纱布包裹着的手掌,那一天他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许并不完全是为了打一个招呼那么简单。
煤气爆炸之前苏茜没有死,男人曾经觉得可惜,杜霖却不清楚,现在那个男人是不是还想要杀掉苏茜,只因为苏茜见过他几次。
时针指向了十二点,房间里面只有计算机屏幕一直在闪烁,浓重的夜色把窗子外围层层叠叠包裹了起来,转眸看过去只有整个房间的倒影,外面似乎连一盏路灯也看不见,没有光的存在。
桌上放着的手机开始振动,杜霖看了看屏幕上的显示,没有名字。
杜霖没有接,因为只亮了一次。
是谁?
“还没睡?”一个温和的嗓音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出现在门外,是杜霖最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戴着眼镜的江优赜站在门边。他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棉休闲睡衣,一条宽松的长裤,看上去依然干净温和。他通常夜里会工作到很晚,因为除了白天学院里面的一些日常管理之外他还有一份兼职工作,虽然他现在是绯红学院大四的学生,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在美国MIT早就拿到了学位,会来这个学院有一半原因是杜霖,另一半是因为这个学院是江家财团资助的,江优赜的父亲并不希望江优赜离江家范围太远。
“嗯,一会儿就睡。”杜霖看着他回答。
杜霖跟江优赜住的是双人宿舍,两人一人一间,共享的浴室,一个厨房跟一间客厅,室内装修几乎跟江优赜的办公室一样,简洁而且宽敞。
江优赜看了杜霖片刻,然后嘱咐了一句道,“小心手上的伤,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杜霖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还没有跟学长说过那个男人出现的事,学长什么也没有问,他也许是在等自己开口。
杜霖看着江优赜转身的削长背影消失在了门外,然后移动鼠标点开了一个页面。
那是一张男人的黑白照片,下面还有一大串的英文简历介绍,他能想象得到照片里的那种微笑的表情,男人的那双没有温度又带着几分狡猾多疑的斯文眼睛永远都不会改变,他能凭着那双眼睛一眼就将男人认出来,而此时,这双眼睛似乎正透过屏幕注视着他。
唐……
杜霖微微闭了闭眼,用手按住了额角。
他极其严重的偏头痛,就是拜他所赐。
窗外有一只飞蛾贴上了玻璃,偶尔扑扇几下翅膀,想接近那一抹它始终无法碰触到的光亮。
杜霖关计算机的时候瞥了它一眼,然后站了起来,准备去洗澡。
桌上的手机又开始振动,信号灯一闪一闪的。
杜霖停下脚步。
这一次振动没有停,却伴随着强烈的疼痛猛地袭向杜霖。
杜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他用左手按住桌面撑住了身体。
“救……救……我……”
隐约间听到了一个异常细微的声音。
“救我……”
是谁?
杜霖闭上了眼,头痛剧烈到让他没有余力接听电话。
这种疼痛他完全不陌生,也没有任何预兆,就像一种随机发作的病毒,而发生在他的身上却又不能漠视,微一咬牙,杜霖一把抓起手机直接跑了出去。
夜色就像是一张厚厚的棉铅布,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悄然无声的学院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求救的信号自他接近图书馆的地方就消失了,杜霖不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图书馆厚重的黑铁门没有关,门缝里面的颜色更加暗沉,杜霖一手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感觉就像是一瞬间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而又寂静的笼子里一样,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蛰伏着。
然后杜霖听见了一个人的笑声,竟是从手机里面传出来的。
他不记得自己有按下接通的按键。
呵呵……
等你很久了哦,霖霖……
是你吗?唐?杜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走廊上回响。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