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奚荣昇的安慰,他阖眼叹了声,道:“昇昇……你不讨厌我吗?”
奚荣昇一惊,抓住了他的手腕,急声道:“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是我的皇兄啊!”
“若我以后都成为了蚩族人——你最讨厌的蚩族人。不再是你的皇兄了呢?”
奚荣昇从未看到他这般消沉的样子,鼻头发酸,“快别说蠢话了!他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一定可以的!”
“若是没有办法呢?”
“那你也是我皇兄,永远都是!”奚荣昇哽咽道,抹了把眼角的泪水,“你是蚩族人,那我以后都不讨厌蚩族人了。你不是说过吗?灵族和蚩族都是一样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呢?皇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他一直重复着“没事”,也不知是在安慰奚守微,还是在安慰自己。
奚守微没有再说话。
他对灵族人最是了解,他能够想象得到一旦此事被外人知,会引发怎样的结果。眼下这情况,他也无心再多费口舌。
马车的速度不比骑马,他们在路上花了三日,终于到达了皇城。
皇城外早就有接应的人等候,马车直接驶往皇宫。
下了马车,迎面而来的是个熟悉的人。
“太子殿下,小殿下。别来无恙啊!”尚禹笑盈盈地迎了上来,俨然与这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奚荣昇急忙抓住了他的袖子,道:“尚先生,你快给我皇兄看看。”
“嗐,别急别急。等进去再看。”尚禹一拍奚守微的肩膀,后者身周的蚩气顿时消失了,“陛下有吩咐,太子殿下的情况需保密。”
他们一行人赶去了东宫,皇帝与皇后都焦急地等候着。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皇后上前,拥住了比自己高上一个头的大儿子,拍着他的背脊,低声道,“事情的经过,我们都听说了。辛苦守微保护弟弟。无论怎样,我们都与你同在。”
奚守微低垂着眉眼,觉得眼睛有些发热,“母后……”
皇后松开了他,拉着他在桌边坐下,看向了尚禹,客气地道:“尚先生,有劳了。”
尚禹走到了奚守微身前,手掌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在场其他人皆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
片刻后,尚禹收了手,叹道:“不容乐观。”
奚守微心中生出一种不出所料的想法,心越发降到了谷底。
尚禹还要继续解说,皇帝急忙道:“尚先生,不若到外面说?”
尚禹看了看消沉的奚守微,又看了看他,点头道:“好。”
皇后也随了他们一道,奚荣昇也想去听,却被皇后给拉住了,“昇昇在这里陪皇兄。”
三人出到了院内,确定里面无法听见后,皇帝道:“尚先生请说。”
“松宏这诅咒十分阴毒,基本上是断绝了解除的一切可能性。”尚禹道,“太子殿下以后大概要一直作为‘蚩族人’生活了。幸好还有小殿下在,以后皇位也不至于空悬。”
他说的话不可谓不凉薄,却又直击要害。
皇帝呼吸一滞,低声又问:“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有是有。松宏是以性命为代价设下的诅咒,自然要以性命为代价解。不过前提是解咒者需抱以无畏牺牲的心态,以及修为要压制松宏一头。”
尚禹本人当然是满足条件的。但他可不愿为别人付出自己的性命。他看着面前二位与奚守微最亲密的人。
“我来。”皇后斩钉截铁地道。
皇帝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臂,“不可。”
尚禹也道:“太子殿下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我倒不建议采取这么不明智的举动。而且皇后您的修为不一定要比松宏要强,若强行为之,恐怕您就白牺牲了。”
皇帝也道:“不要冲动。守微既无生命之危,纵是一直如此又如何呢?”
“但,‘蚩族人’生活在灵族,总归是……”
“相信我。”皇帝道,“我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不会让此事被外人知晓。”
皇后注视着他,终归是松了口,“只是我怕守微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