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因为前辈您喜欢古董字画，所以我在分部那边有特别注意过，竟然真的被我在古玩市场淘到名家真迹。因为需要空运的缘故字画暂时还在路上，等到邮政通知时，希望您也能把那幅字画作为礼物收下！”

热情、真诚，又懂得投其所好，外表八分，内在十分，简直像一出生就是为芥川龙之介量身定做的的完美女友。

真的喜欢一个人时，展现给他人的感觉是这样子吗？中岛敦疑惑地想。

芥川龙之介很久没有作声，只是听着樋口讲话，此时终于也开口回应：“到那时再说。”

接着他把装着劳力士的盒子递给中岛敦：“你找个地方帮我收起来。”

中岛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并没有听清芥川的诉求，下意识回问：“什么？”

“……”芥川龙之介稍微回过身看他，眼神极具深意。

“啊……”中岛敦反应过来，伸手把盒子接过来，“好的，我知道了。”

樋口一叶也终于注意到存在感一直很低的中岛敦，他安安静静站在芥川龙之介身边，很不惹人瞩目，若不是芥川龙之介主动同他讲话，她几乎也要将敦无视了。

她稍有迟疑地问道：“这位是……？”

芥川龙之介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中岛敦却抢先一步，笑容得体地鞠了一躬：“您好，樋口小姐，我是中岛敦。目前作为实习秘书暂时接替您的工作。”

“噢，是这样，”樋口似乎没有多想，“所以前辈刚刚是和你一起出门办公了吗？……芥川前辈，您居然带着车钥匙啊？”

樋口一叶眼尖地看见芥川龙之介腰间别着钥匙扣，一时有点惊奇：“我记得您很少自己开车出门的。”

“……”

她说这话时中岛敦静静抬起眼看了芥川龙之介一眼，而后顿了一顿，开口解释：“因为我没能拿到驾照，所以就劳烦芥川经理亲自开车了。”

“那前辈这段时间一定多了不少麻烦吧……”樋口一叶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旋即又抬起头来看着芥川。

“——我随时都可以复职，不如现在我就向中也先生递交申请，您觉得如何呢，前辈？”

办公室里的人本来都竖着耳朵关注事件进展，在听见这句话后都各自在内心嚎叫起来——并且很快把嚎叫传进了群里。

“怎么办！！她这样讲的话敦君不就进退两难了吗！”

“说点什么啊经理！他到底偏向哪一方！”

“节节败退呢敦君……”

“虽然樋口是个好人，但是我不自觉有些偏爱中岛君那边……”

“……虽然是这样，可能只有我觉得樋口君以前和经理相处得很不错吧……失礼了。”

梶井没空注意群里都在说什么，他全程紧张地盯着三人谈话，但听见这句话时还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虽然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宣战，但实际情况是樋口一叶当年前去欧洲进修时人事部就是以“暂时离职”的理由替她保留了位置，严格意义上她一直都算是芥川龙之介的秘书，现在提出复职完全是正当且合理的诉求。

即便她的出发点是芥川龙之介，这句话也并没有任何问题。

中岛敦也是在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尚未转正的事实。

最开始就是以实习秘书的身份待在芥川身边，主要工作是帮忙调和人际关系打下手，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后来渐渐能够承担更多，终归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自己这个位子真正的主人仍旧是樋口一叶。

芥川龙之介似乎意识到什么，已经隐隐皱起了眉；他开口想要回答，但中岛敦微笑起来，不着声色把他的回答堵了回去：

“说得也是。既然樋口小姐回来了，当然要复职的；这段时间秘书的工作一直都是我在做，樋口小姐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对这方面有些空窗，在办理交接手续之前我会慢慢把资料之类梳理清楚交给你的，这方面也不需要过于担心。”

樋口一叶浑然不觉芥川龙之介突然一下阴沉的脸色，舒一口气单纯地对敦微微低头：“那就有劳你了。”

中岛敦摇摇头：“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接着他看向芥川龙之介，丝毫不顾对方好像要将他杀了一般的眼神，还是如先前那样微笑着：“盒子我会帮你放进办公室抽屉的，既然樋口小姐刚刚回来，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

言毕，敦从身侧越过芥川离去；然而在他即将与芥川龙之介错身而过时手腕被一把抓住，力道之大令敦一时差点表情扭曲起来。

他几乎能猜到芥川龙之介想要说什么，可是他不想听。

“你……”

“我还有事，真的很忙，您还有什么吩咐，经理？”

中岛敦再次打断芥川龙之介时几乎按捺不住愤怒，但这股愤怒的源头不知从何而来，他只是恶狠狠将“经理”两个字咬成重音，死盯着芥川的眼睛像火焰一般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