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头直到下午才带着酒气回来,他刚进家门就被焦急等待的方心甜粘上去。

“爷爷,怎么样？”方心甜殷切的给方老头兑了一杯蜂蜜水解酒，还伸手帮着捶捶腿，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方老头。

“到手了！”方老头对于孙女贴心的端水捶腿感到熨贴,他没有吊孙女的胃口。“里正给多圈了一些地,连山坡带周边一些平地,一共有一百一十亩,才四十五两银子，带上红契共花了五十两银子。”说着方老头就要把剩下的钱还给方心甜。

方心甜摇摇头没接。“爷爷你拿着,还要清山买树苗,甜甜年龄小，还是得爷爷出面才行。”

方老头点点头,然后揉了一把方心甜的发髻，从怀里掏出地契交给方心甜。“放好可别弄丢了！”

方心甜喜得眼睛弯成月牙，接过地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从此以后她也是有地的人了,虽然是山坡地,但是能赚钱就是好地！

欢喜完,方心甜就从堂屋退出来,不打扰喝酒的方老头休息了。

冬天天寒地冻的,不适合种树苗,但适合清理。所以接下来几天方老头给山坡清出一大片干净地带,然后在一个温暖无风的日子里一把大火把山坡烧了。

方心甜看着熊熊大火，心里一直在咆哮。我的爷爷嗳，你这行为在她前世是要坐牢的！而且这样真不安全啊！

方心甜的心里活动没有传达到方老头那,方老头还在笑呵呵的对方心甜说这山看着挺荒的，但肥力很好。现在又一把火烧过去，不仅能烧死不少草籽和虫卵，还能再增一把肥。

大火烧完天又下了一小场雪，方老头还说这是老天赏饭吃，下了雪就不怕一阵风将草木灰吹跑了。

时间进入十二月，方老头在天好时陆陆续续请人进山砍了许多粗壮的竹子回来，并将竹子砍成两米左右的长杆贴墙摆放好，留待土地化冻后将山坡围起来。

至于方心甜最关心的梨树苗，方老头托朋友打听到了消息。离他们附近的一个县城据说有不错的梨树，果子大气味清香，皮薄肉多果汁充沛，果核也不大。

方老头决定等到天气变暖后就去那个县城问问，看能不能买到足够的果树苗。方心甜还特意跟方老头说，让他买那种三年或四年的树苗，那样好活也结果子早。

还有方心甜心心念念的葡萄苗，春天虽然也可以移栽，但成活率没有秋天移栽高，而且春天只有十五天左右的移栽期，时间太紧促，还存在一个漫长的缓苗期。方心甜决定春天先不移栽葡萄，等到秋天再移植，她决定把山围起来后先种梨树苗，然后养上几百只鸡，等秋天葡萄开始落叶后再把葡萄从山坳里移植到山坡上。

快过年了，方心甜在林慧娘给方升桐、方升柏、方升松他们的夫子准备节礼时，看到礼品中的罐头和柿子饼才恍然发现，她似乎忘记把罐头和柿子饼的做法告诉大伯二伯家了，倒是难为他们到现在也没催她！

虽然方梅朵、方夏雨和小王氏都有参与到这些制作中，罐头还好说，柿子饼在捏饼时她们并没有参与，少了捏饼的柿子饼在口感上就会差许多。

方心甜将罐头和柿子饼的做法还有注意事项写了两份出来，然后找到方老头交给他，并说了一些关于怎么将这两项生意做大的想法，之后彻底抛开不管了。

这两样东西能不能赚钱她不管了，现在她就等着春天快些到来，然后买果树苗、买小鸡崽崽，等着属于她自己的第一桶金！

只是方心甜没有等到春天到来，反而等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腊月的早晨大羊村是寒冷寂静的，这会大家若没什么事都不会起太早，吃过早饭也会等到天暖和一些再出门。

方心甜一家吃过饭后，都聚在厨房里烤火。方升桐、方升柏、方升松三人也放了假，就连方升桐的书童方虎也跟他们一家在一起。

方虎今年只有十岁，长的瘦瘦小小的。他家条件不好，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父亲去服徭役了，家里只有母亲和年迈的祖母在家，弟弟妹妹又不当事，一家好几口子只靠着四亩旱地吃用，家里的日子过得很清苦。

方升桐选了他后，每个月会给方虎五百文，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贫困的方虎家来说减轻了他们很多负担。

而这笔钱方升桐并没有跟家里要，他现在有秀才的名声，以前抄书一个月也就是六百文，但现在他最少也能挣一两银子。除去给方虎的钱，剩下的完全够他俩在县城吃用。

方虎才十岁只跟着方升桐认字没上过学，性格还是孩子气重些，他这会正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方升桐在县学的趣事。方家人也不嫌他吵闹，每人听得都是津津有味好似参与进方升桐的学院生活。

方心甜双手托腮，看着方虎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但她的耳边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吵闹的声音。方心甜扭身从厨房开着的门缝里往外看，并没有人来他们家，这吵闹声是远处传来的，只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声音这样大？

“怎么回事？”方老太站起身打开了厨房门往外看。这吵闹声没了阻挡听的更清晰，不是人吵架的闹声，而是很多人大哭的声音。

“老头子？”方老太听清哭声后变了脸色，什么事能让这么多人一起哭？

方老头也听清了声音，他的脸色变的严肃起来，也感觉不太寻常，这哭声未免太大，里面还有凄厉的喊叫声，离的太远只能听到声音，却不知道他们喊什么。方老头的第一反应就是土匪来了！但随后方老头又否认，他们这附近早就没有土匪了，最有可能的是野兽下山了。

“老婆子，老三家的你们带着孩子去堂屋躲着别出来，小桐小柏你们拿着弓箭准备。”

“咋了？”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疑问。

“有可能是野兽下山了！”方老头说着人已经出了厨房，从仓库拿出一把砍刀一套弓箭，然后出了大门并将大门从外锁上。

直到方老头走出大门给大门上锁，方心甜的他们才回过神去追。

“老头子你回来”方老太急急忙忙追上去，但是方老头已经把门锁上，人也走远了。“你老了不年轻了！”方老太拉着从外锁着的大门喃喃自语。

站在方老太身边的方心甜听到这话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她没见过野兽下山，但她前世看过一些人被野兽攻击的视频，那些视频里的野兽不同，有老虎、狮子、豹子、狼、鳄鱼、甚至野猪。视频的共同点是人类在面对这些野兽时，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方心甜趴在门缝往外瞧，外面没有任何身影，她侧着耳朵去听，只有人的吵声和哭声，她没有听到野兽的叫声。

就在方心甜听声音时，林慧娘将方老太搀扶进堂屋，还对扒着门的方心甜说：“别闹，快进屋。”

“娘，没有野兽的叫声！”方心甜抬头对林慧娘说。

“没有野兽叫声？”方升桐带着方升柏、方升松和方虎拿着武器从库房出来。他听到方心甜的话疑惑的凑近门，只是还不等他听到什么，大门就打开了。

方老头面色不好的走进来。“把东西放回去，不是野兽。”

“你这个死老头子，老了老了也不让人省心，你是嫌命长催着阎王来收你是不？”方老太在堂屋一听到方老头的声音立马小跑出来，伸手拽着方老头的衣服左拉右扯。

“松手，松手！”方老头沉着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在小辈面前被老婆子如此对待，他感觉以后没法见人了。

“爷爷，你刚刚说不是野兽，那是什么？”方升松一脸好奇的看着方老头，现在外面那些人还在闹腾呢。

方老太听到方升松的话松开抓着方老头衣服的手，摸着眼泪说：“说吧，是什么？”

得到解放的方老头朝方升松丢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理理衣襟说：“是之前服役的人回来了一部分！”

听到这方心甜便知道方老头不好的脸色为何了。从八月她爹来过一封信后，这都好几个月了，她爹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会有服徭役的回来，再想想远在西北第一战线的方青湖，方老头能有好脸色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