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叔公来到方家不停的说着奉承话。方心甜在一边听了许久,最后从他们拐弯抹角的话外音中明白,叔公他们是认为他们家发达了，应该多多帮衬帮衬族里。

方心甜暗暗翻一个白眼，凭什么啊！他们都把私塾建起来了还不够啊！

和方心甜一样不耐烦的还有方老头和方青湖。方老头和方青湖亲身经历了方家族里的不公,所以家族这个词在他们眼里并没有什么凝聚力。他可以尽出一份力帮一下族里,可是拿他们当冤大头,他们绝对会冷笑一声表示自己不是傻子！

“咱们方家难啊……”

“私塾开不下去了是吗？”方老头不等叔公把话说完便面无表情的问。

“没有！私塾好着呢！”几位叔公还是怵方老头冷脸的,他们面面相觑小心说：“是族里日子过得艰难……”

“有什么艰难的？”方老头冷笑。“是要冻死了还是要饿死了？”

“这倒没有！”叔公们干笑两声。

“是没饭吃要卖儿卖女了？”方老头继续冷笑。

方心甜心里对方老头比起两个大拇指，觉得她爷爷太犀利了！

叔公们这会儿看着方老头的表情有些不敢说话,但念着他们心里的想法,又硬着头皮说：“咱们方家这出了一个官身，也算得上大家了。人家、人家家族都有祭……”

方青湖摆摆手,说道：“我们算什么大家？腿上的泥还没洗净呢！”

方老头跟着点头。“叔公要想家族起来，还是盯着族里的小子好好读书吧！哪有光靠我们一家的道理？还是说方家族就是我家一家的？”

几位叔公觉得方老头的话有些重，他们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好。“你看你这话说的,这不是湖子出息,想着咱们也能跟那些出息的家族一样置办些祭田吗！”

“可以！”方老头答应,方青江方青河两家还有方老太顿时变了脸色,但他们忍着没出声,就听到方老头继续说：“族里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姓方,要买大家一起出钱吧！他们出多少我们就出多少！”

方青湖在一边轻笑,就知道他爹不会那样好心！方心甜在跟着笑，真当他们是圣人呢！

几位叔公被方老头的话堵的一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不是,你们家出息了，祭田不是该你们……”

“该我们什么？”方老头出声打断叔公们的话，拿起桌上的烟袋锅子砰砰在桌子上磕两下，声音也冷了下去“叔公，咱们谁也不是傻子，方家族不是只有我家一家姓方，想要买祭田，可以啊，每家都拿几两银子出来，想要我家一家出，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傻？我是会愿意做冤大头的人吗？”

几位叔公见方老头直接将话挑开，他们到底是要面子的，个个脸被臊的通红。“这、这话也不能这样说，咱们方家、方家就你家出息，买祭田的那点钱你们也能出不是！”说到最后竟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方老头看着几位叔公嘲讽冷笑。“你们是只逮着我们这一家撸羊毛啊！合着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白捡的？我还是那句话，买祭田可以，别人家出多少我们出多少。”

几位叔公这会脸都黑了，他们刚要拿起叔公的长辈架子，就看到方老头的眼神变了。他们看着方老头眼里的凶光，这才想起方老头是敢直接打断别人腿的人，更是敢直接单挑狼的狠人。

想到方老头的事迹，几位叔公心里一颤，又有些不甘心。他们转念一想读书人脸皮薄好名声，他们的眼睛看向方升桐和方升柏，但不等他们的眼神落实，方青湖就挡在了中间。几位叔公看着好像无知无觉的方青湖脸色更加不好，但这会子他们不敢再说什么。

几位叔公是被方青湖身上隐隐出现的煞气吓醒的。他们是没什么见识，但方青湖有了官身后，他们打听过，知道方青湖是靠着军功拼出来的。在战场上的军功是什么，几位叔公认为是杀了多少人。

所以这会几位叔公看着突然变得血腥味十足的方青湖，一下子想起来他是杀过人的，而且还不止一人。他们没见过方青湖杀人时是什么样，但他们见过方青湖面带微笑割了赵老财主的命根子。

几位叔公看着方青湖的侧着的笑脸，突然觉得阴森森的，两腿间还直发凉。这可是手里沾着人血的！这样想着，几位叔公觉得小腿肚子开始打颤，顿时没了心情在讨论什么祭田不祭田了，直接起身好像鬼撵一样离开了。

“真是……”方青湖对着几位叔公的背影冷笑。

“啪！”

“爹，你干嘛！”方青湖捂着脑袋瞪着方老头还未收回去的烟袋锅子。

方老头面不改色将烟袋锅子放在桌子上，说：“没事，就是手痒痒！”

听到自己老爹这个借口，方青湖不干了，他几乎要跳脚反驳了。“不是，爹，你手痒痒打我干什么？那是铜锅子，打人很疼的！”

方老头无视蹦哒的方青湖，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出门，他不紧不慢又理直气壮的声音在方青湖耳边回荡。“就凭我是你老子，老子想怎么打你都没问题！”

方青湖一听这话委屈了极了。行，你是我老子，你说什么都对！

方心甜看着她爹憋屈的样子暗暗发笑，她踮起脚尖伸着胳膊摸摸她爹被打的脑袋。

“还是闺女好！”被闺女摸头的方青湖顿时满足了。

“哼！”林慧娘哼了一声，上来揪着方青湖的耳朵，扯着他回了他们屋。

“呼！”方升榆和方升桉的媳妇在方青湖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她们两个都被方青湖的煞气吓到，这会方青湖离开，她们是真的舒了一口气。

周云舒离她们不远，自然注意到她们的动静，她心里疑惑，她家公公有那么吓人吗？想想她家公公的所作所为，周云舒偷偷打了一个不着调的标签。

和几个弟妹不同的是小王氏，她是亲眼看到过方青湖是怎样折腾赵地主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把方青湖身上的煞气放在心上。这才哪到哪！没动刀子没阉割，她家三叔温柔极了！

“这事咱家躲不过去！”方升桐打破沉默。

“就像他们说的，咱们家出息了。”方升柏点头。“躲不过去就不躲，该怎么样由咱们说了算！”

“憋屈！”方升松一口喝掉自己面前的茶，用力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有什么好憋屈的！”方心甜轻笑。“都说了，该怎么由咱们说了算！”

方升桐踱步到方升松身后，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家族这个东西咱们只要不放弃读书，是躲不掉的，但是该怎样承担是咱们的事，大方向不出错就成。第一个打头的就是我，你们看着我是怎么做的，以后照做就是。”

方升松抬头看方升桐，眼里还是不甘心。方升桐对着方升松笑笑，谁会甘心了，他难道就愿意把自己家的东西白白给出去吗？但他们是要考功名的，头一个不能出错的就是家族，但凡出一个不敬祖宗不孝的名头，他们以后的路也别想走了。

“你们几个操心这些干嘛！”听了侄子侄女的话，方青江瓮声瓮气说道。

方青河也在一边附和，说：“族里有你爷爷应付，你们仨只管好好读书就成。”

方老太拍拍自己衣裳，看着大儿子一家和二儿子一家。“行了，现在去做饭，你们想在一起吃就去后院杀鸡去，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弄什么福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