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暗室里的画后，程素素一夜都睡得很安稳。

在牛头镇时，班昭不允许她睡够4个时辰，总是很早就把她叫起来，让她第一个去茶楼，看看早上来茶楼的和晚上来茶楼的都是些什么人。

起初她也懵懵懂懂，只是按部就班的照做，但接连几日下来，素素也奇怪地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早起的永远都是那么几个客人，他们游走于街道小贩之间，用各种特定的语术询问消息。

也是去了牛头镇以后，素素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有这么多人看重消息的传递。

牛头山一行，很是改变了她原来固有的一些想法。

原来的她，只想在三水村赚点银子，用来维持生计，建房修葺什么的，绝不会想到去外面长长见识，可如今不一样了，素素有了更为大胆的想法。

若是能把三水村的草市经营得有声有色，没准，她也可以试着到外面去打拼打拼，见见外面的色彩！

反正张绍云总是要回来的，她就守在家中，等他回来就好了！

困顿的迷雾一旦拨开，眼前要做的事就变得明朗多了。

天刚亮，一封红艳艳的爆竹，在张家院门外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引得过路的众人纷纷侧目，一看院门外挂着的大锁不见了，便都知晓这是张家人回来了。

村民们不知究竟是张家哪个人回来了，整整一个上午，张家人回来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三水村。

中午时，素素刚把家里家外收拾干净，转头就听到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回头一看，居然是程梅。

“大姐。”

“是你回来了？”程梅一概愤怒的神色，转身拉上了门，“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张绍云呢？回来没有？”

素素摇头，“怎么了？”

程梅看着静悄悄的院子，恨铁不成钢地拍了素素后背一掌，“你一个人回来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知不知道现下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张家有人回来了！”

“我知道啊。”她要的就是大家都知道啊，她程素素是光明正大的回来的，不是偷偷摸摸。

程梅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深吸了两口。

“你是不是傻啊你！你出去一趟这脑子是不是都不好使了！别人要是知道了张家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那不等于是承认了这些日的流言吗！你名声还要不要了你！”

素素漠然看着程梅，“正是因为我还要名声，所以才必须大张旗鼓地告诉他们，我程素素回来了。”

“你！你疯了你！”

“与其终日惴惴不安的等着被人发现我回来了，倒不如坦然以对，横竖我就咬死了张绍云在外面办事，谁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程梅咬牙，“村里那些长舌妇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光是吐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这个问题，程素素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并非一个在意他人评价的人，但她也遗漏了一点，她确实可以不在意，那她身边的人呢？

娘，大姐，阿康，王婶……她们呢？

她们也能忍受别人的非议吗？

程梅的话提醒了素素，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我知道了。”

程梅觉得自己今日的话终归有些重，也闭了嘴，站在一旁。

“你先去看管草市，我把家里收拾妥当了就过来。”

程梅没有支声，看了她一眼，走了。

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程素素的脑子里有一瞬的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