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五天过去,月麟已然适应了无极山综合武侠私塾的生活,每天晨起练功、日落休息,生活虽称不上惬意,但也算是充实。
一早起来,月麟迅速的洗漱一番後,便走出寝室,来到青菊院内的一处竹林边,深吸一口气,拉开架式便开始练起武当清风掌,呼呼的掌风旋舞在月麟四周,显出一抹仙人舞蹈般的潇洒飘逸。
最近两天,月麟慢慢养成习惯,喜欢一大早趁着食堂的早餐未开放,先练一会功夫,这样吃早餐时就比较有胃口。
「说起来夏天到了,天气倒是开始热起来。」月麟练没几下功夫,便开始出汗,同时早上的凉爽气温开始回升,变得略有些闷热,不过这些闷热对月麟而言还算是凉快,要知道自己原本住的世界,空气污染太严重,臭氧层破洞、二氧化碳浓度超标,导致全球温室效应,那时候台湾的夏天,随随便便都能飙到快三十度,如今了不起才二十七、八度而已,实在不能同日而语。
「……嗯」忽地,月麟停下手上的动作,没了掌风的声响,他运起风雷听的听劲,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他刚才好像听到什麽声音,那声音吸引了月麟的注意。
砰…磅…咚…磅…砰…砰…磅…咚…砰…磅……。
「好像是某种物体与物体之间的碰撞声……很沉呢。」月麟起了点兴趣,迈步踏入竹林内,去寻找那些声音的源头。
凤竹影影,婆娑沙沙,翠光连绵,好似碧龙,月麟漫步在这沁人心脾的竹香之气内,心情也不自觉的高雅起来,让人胸怀坦荡舒服。
「妈的!给我叫啊!」
「caoni妈!去死!」
「你们这些西辽鬼子都该死!」
「听到没!你们西辽猪连人话都不会讲啊!求饶来听听啊!」
猛地,月麟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连忙放轻脚步,藉着竹林的掩蔽,慢慢靠近过去,结果就看见四名男学生正围着某个人,疯狂的拳打脚踢,方才月麟所听到的闷声,便是来自那个被围殴的人身上。
「嗯!那、那家伙是…!」突然间,月麟的视线落在殴打地上那只可怜虫的其中一人,只见他五官带着浓厚的阳刚之气,两眼像是丹凤眼,略有些细长,眉毛是标准的卧蚕眉,又粗又浓,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下巴的右边有一小条类似刀疤的旧伤痕。
这所有的样貌特徵,都和当初巧玥形容的那个,污辱了柳妍吟的人完全相仿,这立刻让月麟杀心陡盛,拳头捏得死紧。正待走出去质问一番时,却见那群殴打的四人似乎是累了,纷纷停下暴打的行为,并朝缩在地上的那名可怜虫吐了一口唾沫。
「格老子!打了半天,连哼都不哼,真够无聊。」四人中一名长相粗莽的青年鄙视道。
「管她去死!咱们走吧,可别错过食堂的放饭时间。」
「走吧!回朱雀院去吃早餐了。」被月麟视为目标的男人忽然开口说道,这句话让他立刻冷静下来,把本来要迈出去的脚步迅速缩了回来。
「那家伙是…朱雀院的学生」月麟望着转身离开的那人身影,紧捏的拳头好不容易才松开。
虽然月麟已然有一重少林内功,且学会华山剑法、武当清风掌、风雷听等功夫,但他的实力最多也就到玄武院三年级的程度,虽说有太虚鸿冥经与洛神步傍身,但是那个男人周围还有其他同伴,月麟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可没办法一次面对那麽多朱雀院的学生,因此这回月麟暂且忍下来,他打算把少林内功修练至第二重境界,然後再找个机会,与对方一对一的单挑。
唯有这样,月麟才有机会杀死对方。
等那四个人走远後,月麟这才从竹林内出来,脚步无声无息的来到那名被围殴的人面前,但这一看他马上又被吓到,没想到那四个人打的竟是一名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女。
那名少女穿着贴身的翠碧色宽袖长衫,下身是一条雪白的外裙,不过似乎是为了方便活动,外裙内又穿着一条白裤,看上去颇有侠女的造型。
同时,这名少女的容貌甚为清艳,双眸灿如星河宇宙,眉扫似轻烟流波,双唇如烁火粉钻,轮廓秀丽、英气满态,若非肤色比较偏小麦色的关系,她简直可说是枚白玉丽人。只可惜本来如此娇美的少女,脸上却到处是被毒打的瘀青,且神色间满是哀戚,反而减弱了她那本该英气勃勃的美丽。
少女不知是被打傻了,还是在想事情,月麟站在她身边,後者居然完全没反应,月麟只好蹲下来轻推了一下她,少女身子微颤一下,这才惊觉到月麟的存在,她马上变得不知所措,且迅速别过头,不想与月麟对视。
「……你还好吗」月麟出於关心的问。
少女不回答,甚至连脸都不给月麟看,油亮的青丝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见她的神色如何。
月麟不放弃,继续问:「身子还好吧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大夫」
「………你别管我。」少女顿了很久,才幽幽说了一句,声音虽然很悦耳,只可惜配上她如今的状态,让人觉得很浪费,浪费那麽好听的嗓音。
月麟自然不可能不管她,放弃一个被殴打受伤的弱女子,这种事情他绝不可能做出来。
「我叫慕月麟,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沉默不答,月麟继续道:「不是吧连名字都不想让我知道吗这样对於先报名字的人而言,可是很亏的。」月麟想试着开点玩笑,让少女能够放松,可惜对方完全不买单。
「给点机会吧交个朋友也好啊。」月麟。
本以为少女又会像刚才一样没有反应,但没想到她一听到月麟说的话,身子反而大颤了一下,有些慌张的道:「你…你在说什麽!我们、我们也才刚见面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怎麽可能做朋友」
「她慌什麽鬼」月麟不解,但对於少女的反应,他觉得或许是个突破口。
只是月麟又怎麽能想到,少女在听到月麟说要和自己做朋友,原本早就乱成一团的心,立刻纠得更加烦乱。
「怎、怎麽会这样这个人…这个人怎麽这麽傻为什麽要和我做朋友是了…他根本不清楚我是谁,如果知晓我的身份,他就不再会接近我,甚至会和方才那些人一样,一起来伤害我………可是,可是我好开心,这个男孩子……他愿意和我说话。」少女心中充满了各种情绪,但却又自卑的不敢诉出。
月麟暗自在心中想好措辞,又再开口:「姑娘,别不理我啊,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难道你嫌弃我」
少女一听,顿时大急:「我没有…!我不会嫌弃你!」
月麟见上钩,便继续装蒜道:「你没嫌弃我你莫不是看我长得有点像干夷人,就不想跟我说话吧但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有一半的中原人血统,我也不是干夷人。」
少女停顿了几秒,这才微微挪转身子,改成侧着面对月麟的姿势,看来算是肯和自己交流了。
「我…我一点也不在意你的身份,我…我……。」少女连说了两个我,就说不下去了,只是在心中说着:「我比你更加遭人嫌弃,你至少还是半个汉人,我却是……。」
月麟看少女欲言又止,也不想在这话题上瞎转,改话题问:「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沉默了快半分钟,最终才艰难的开口:「乔峰。」
「噗!!」这回月麟的口水喷了有一丈远,少女吓了一跳。
「你…你是乔峰!」月麟的声音都高了三度,少女立刻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月麟也没搞懂对方在道歉什麽,但他的心情正像坐大怒神般,忽高忽低的乱窜着,因此没有去管对方为什麽一味道歉。
乔峰!在金庸写的《天龙八部》里,人称北乔峰、南慕容的乔峰!居然是眼前这样一个自闭般的妹子,这点让月麟大喊坑爹,要知道月麟虽然没全读完所有金庸的武侠小说,但在他所读过的金庸武侠小说里,乔峰正好是他最喜欢的人物之一。
乔峰在月麟心目中的形象,就好比03版《天龙八部》中乔峰的扮演者───胡军,那种高伟、雄壮、霸气、潇洒的纯爷们,一手降龙十八掌打得天下所有英雄都要漏尿爆粪,虽然最终结局悲催,可是仍不减他在月麟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如今在穿越到这个靠北的武侠世界後,先是遇上女体化的独孤求败,後又见到娘化版的乔峰,这让他的心理抗压力完全伤不起!月麟可以接受一个长得不像胡军的乔峰,但不可能接受一个被女体化的乔峰!
「你…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感觉恍如隔世。」月麟捏了捏眉心,他实在不想叫眼前的少女为乔峰,因此便改称为乔妹子,他宁愿当乔妹子是乔峰的妹妹,而不是乔峰本人。
乔妹子自然不知道月麟正接受多麽强大的心理转换期,因此双方沉默了快一分钟,最终才由月麟重新打破沉默:「乔姑娘,我想问你一下,你知道方才打你的那四个人是谁吗」
乔妹子微愣,但似乎是愿意和月麟多聊一些,因此主动回答:「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只知道他们是朱雀院三年级的学长。」
「呿!看样子他们的武功不差嘛!」月麟暗自咋舌,他没想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如此大,要知道四象大院的每一院都有六个年级,月麟目前实力可达玄武院三年级,但对方却是朱雀院三年级,结果彼此还是差了六个年级。
「看来要用正常的武功打赢对方是不可能了……那就只好智取!要成功杀了他,全得靠我的太虚鸿冥经了!」月麟一边想一边伸手向乔妹子。
「你要做什麽!」乔妹子一惊,微缩了一下身子问。
月麟翻白眼,搞不懂乔妹子在神经过敏个什麽劲,道:「扶你去看大夫啊!」
乔妹子算是给了月麟一份很有用的情报,至少知道要如何去找那个男人,因此他也不忘恩负义,打算带乔妹子去看跌打大夫,把身上的伤治一治。
「别…别碰我!!」乔妹子突然反应激烈的甩开月麟的手,马上又挪转过身子道:「走开!你不要理我!」
「怎麽又自闭起来」月麟皱眉,有点受不了对方的心态,不过见对方排斥自己,月麟也不好再腆着脸缠着她,只能说了声谢谢,然後转身离开竹林。
「……对不起,慕同学,你不能和我走太近的……如果给别人看见…看见你和一个契丹女孩在一起,你也会被大家伤害的!所以很抱歉,请你别再管我了……你是个很善良的人,更不应该和我有瓜葛。」乔妹子在心中悲伤的自苦着,将脸埋在双膝间轻声啜泣。
换成平常,乔妹子不论被打成什麽样,都不曾哭过,但这回她为月麟哭了她的第一次。
由於意外遇上了乔妹子,月麟因此没赶上吃早餐的时间,不过就算他赶上,月麟也没什麽胃口,他难得在无极山上遇到了害死柳妍吟的人,但却只能眼睁睁放他走,即使知道是无奈之举,可是月麟还是很赌烂,以至於在第一堂见闻课上,月麟几乎都处在负面情绪的漩涡内,脑中全是把那个贼人抓起来,杀个千百遍的想法。
见闻课是专门讲一些江湖传闻或国家大事给学生听,好让学生不至於和江湖、国家脱节,本来月麟也很喜欢这种像听故事一样的课程,可惜他心情很坏,所以一个字都没听进脑里。
上完见闻课,之後一整天便是练武时间,月麟还是和平常一样,盘腿坐在庭院角落,开始练起少林内功。
这几天月麟练内功都很努力,因此进境甚快,不出三日,他就可以迈入少林内功第二重境界,不过前提是!他没有遇上污辱柳妍吟的那个贼人。
月麟不再是那个活在台湾社会下的温室青年,如今的他杀伐果决、任心而行,面对自己的仇人,却迫於情势而无法出手杀之,这让月麟心情坏到极点,而练习内功,最切记心猿意马、三心二意,尤其是佛门内功,特别讲究慈悲与静性,可是如今月麟满腹杀性,练起少林内功,反而进展奇慢,连平常速度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由於越练越烦,月麟一气之下,索性就不练了,收功迅速站起身,当场就离开练武庭院。无极山综合武侠私塾是采取对学生十分自由的教导风格,学生可以选择自我修习,或者寻求老师的指导,甚至是完全不练功也无所谓,毕竟不练功的人,在期末考察时就容易被留级,如果超过二十五岁,都还没从玄武院毕业,那就会被强制退学,因此每个学生都很勤奋,而老师也不会过於管学生练不练武,故月麟没受到什麽阻拦,轻轻松松就来到大街上。
「……去喝酒好了。」月麟心情实在闷,随便找了一家酒楼便走了进去,直接上到二楼去。
「嘿!客官!您要来些什麽」月麟的屁股刚坐下来,马上就有小二来招呼他。
「你们这有什麽酒」月麟坐的是那种有椅背的木椅,因此他直接往後一靠,双脚就这麽架在桌上,他也懒得管酒楼其他客人的眼光如何,基本上就是一副赖汉模样。
小二在这间私塾所变成的城市内讨生活,自然知道这里有很多武侠学生出没,因此很清楚其中也有个性奇怪的人,因此对於月麟的行为也不敢说什麽,甚至脸色都没变一下,深怕自己得罪这些学武的大老爷。
「我们这有上好的竹叶青、女儿红、烧刀子、汾酒、绍兴、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