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刚刚算计完对方,见了面,那是格外心怀鬼胎的亲密。吴邪把他桌上的一堆文件小心地扒拉到一边,打开了食盒,“太晚了,时间不大够,下回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在家弄好了给你送过来。喏,奶酪甜虾沙律,蒸鱼翅饺,白酱龙利鱼球,冰糖菊花粥……”
夜宵仍温热着,制冷充足的空调风也没能把这一顿佳肴的香气掩盖下去,吴邪只字未提他是怎么赶过来的,只是站在桌前布菜。他休闲衬衫的袖子挽起,衣领处不经意似的开着两颗扣子,小麦肤色,清晰又骨感的锁骨隐隐绰绰地露着一小段,透出了种克制的诱惑。内敛,却相当致命。
吴邪跟钱有仇似的摆了一桌,满意地欣赏完,一抬起头,却发现解雨臣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丝毫没有下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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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愣了一下,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心里暗骂自己考虑不周,早知道就洗个澡换个衣服,顺便喷点六神花露水再出来了。
但是老司机毕竟是老司机,吴邪当机立断,把那些扫兴的话撵到了一边,伸手捋了捋衣领,道貌岸然地一笑,“怎么,解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解雨臣大言不惭,“打字打了一天,手疼。”
“那可了不得。我来我来,您歇着。”吴邪拿起筷子,抄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蒸饺,刚要送到他嘴边,那小子却忽然抽身一退,懒洋洋地倚靠进老板椅里,“太远了,够不着。”
吴邪,“……”
这脸皮可真是铁打铜铸,他今天算是见识了教科书级别的睁眼说瞎话。
解总居然还毫不脸红,理直气壮道:“快点,饿死我了。”
吴邪被气笑了,保持着单手撑在桌上的姿势,另一手还夹着那个汤汁浓郁的蒸饺,“那怎么办,您给想个办法?”
解雨臣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扫自己大腿,重又抬起眼帘来,“坐的离我近一点。”
“……哦,好。”吴邪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直起身来,把蒸饺放进了自己嘴里。
就在解雨臣以为他要独吞的时候,他却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三步并两步跨到解雨臣面前,一胳膊搂住他的脖颈,低下身子堵住他的嘴唇,把那个蒸饺喂进了对方嘴里。
这一系列动作迅疾又精准,简直像是场惯犯的偷袭。吴邪顺势横坐在他腿上,刚想抬起头,衣领却被一只手猛地拽了下去,力道强硬,迫使他无法离开解雨臣的嘴唇。
对方滚热的气息拂面而过,他的声音在相贴的唇间,厮磨出了一点沙哑又危险的意味,“分开腿。”
“你喜欢这样……?”他的另一条手臂用力箍着自己的腰,吴邪有点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抬起右边的腿,依言跨坐在他身上。衣料很薄,肉体的热度烘透了衬衫,那触感就好像赤身纠缠一般,两人在这暧昧的磨蹭里呼吸都粗重了些。这个姿势倒是容易使力,吴邪这一句还没取笑完,还未闭合的牙关就被解雨臣轻而易举地撬开,长驱直入。
门好像没锁。吴邪脑中闪电般掠过了这个想法,但很快就顾不上这个了。
两人都是有些锋芒棱角的人物,这个吻一开始带有种争斗式的侵略感,谁都想要占上风,谁都想征服对方;加之这个偷情场所比较刺激,随时都有可能被撞破,节奏火辣又热切。到了后来,双方好像被对方的气息吸引,慢慢停下了那种掠夺,转而寻找更沉醉的滋味。
湿热的舌尖轻描淡写地扫过了牙龈,触感似有若无,吴邪只觉得一股热流急剧冲刷过全身,血管都快要酥麻。他情不自禁地压了上去,手里攥着解雨臣的衬衫领子,似乎想要一把撕开它。
最后两个人停下的时候,都有点擦枪走火,唇齿间拉出了一条迷离的银丝,在光下闪动,倒映在两人闪烁的眼底。
解雨臣的衬衫被揉皱了,凌乱得招人遐想。他瞳仁漆黑,面容凝玉初雪似的,现在却泛起了红色。他仰着下巴,微微喘息着,有些迷离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吴邪。吴邪只是看着他,就感觉自己热得后背逼出了一层层薄汗,只得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了吻掌心里那些扇子似的睫毛,“跟我回家吧。”
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了,几乎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吴邪和他的下身贴的更近了,两人什么反应都一览无余。
就是在这样快要擦出火的气氛里,解雨臣可能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自制力,慢慢慢慢地松了手,压抑道:“今晚不行。”
家里没有润滑剂和安全套,公司里又有无数俗事等他处理,他东拼西凑都挤不出一个假期来。不管怎么看,今晚都不是良辰美景。解雨臣很认真地觉得第一次必须要准备充分,起码时间要充裕,不能胡来的。
年轻时候的他离经叛道,无所顾忌,爱把此道当成是种下棋似的游戏,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混蛋。大苦大甜尝过,大起大落尝过,虚与委蛇、假面真心也都见识过,让他在心理上变成了个性冷淡。后来暗恋上了吴邪,更是只要想想和除了他以外的人上床,就觉得无趣。
但是男人的本能摆在那里,他压抑了这么多年,着实禁不起来来回回的撩拨。
吴邪好似不知道自己在找死,抓住了解雨臣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裤裆上,感觉到那只手碰着火似的颤抖了一下——那个部位的兴奋显而易见。
他流氓越耍越熟练,脸上却一点也没有下流气,黑白分明的眼里是如他这个人一样的坦诚。他轻轻喘息着,说道:“我爱你。”
这句话出口前,吴邪并没有深情表白的意思,他只是想刺激一下解雨臣,好把他拐到床上去。
可是这三个字出口后,却像一句一语成谶的誓言,在他心中猛地掀起了惊涛骇浪,山呼海啸,席卷过了一切或柔韧、或坚冷的防备。那底下所有的感情,所有不见天日的笑和泪,数不清的过去,第一次直白地展现在他自己面前,让他心神巨震。
情深至此,日日夜夜,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爱情像一把插在心尖上的刀,即使他拔得出来,也要留下永生难灭的伤疤。
他从没想过,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喜欢他。
“我爱你。”吴邪安静地想着。
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被撕开了一条口子,解雨臣脑子里轰隆隆地炸开,几乎听不清外界的一切,只能感觉到自己狂烈的心跳声。
(注:莫言《生死疲劳》:“原来有一种爱情,是插在心上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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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