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就是这样……”
旁边的人也是第一次遇到对桑家的事丝毫不了解的人,像见了稀罕物件,纷纷向他科普有关桑家的事,就连那些大大小小的传闻都没放过。
与此同时,在桑家外面不远处的林子里,被众人唏嘘谈论着的“三位公子”的其中两位,正诡异地抱在一起。
这场面若是被桑家其他人看到,必然会被惊掉大牙。
要知道,二公子性子懒散,除了家主,对桑家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冷漠。而三公子又向来矜傲,做不来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所以说两人平日里是井水不犯河水,十几年来,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搂搂抱抱。
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千古奇闻了!
桑玉枢也只是怔楞一瞬,反应过来后,他眼中浮现出一抹阴霾,强忍着把人推开的冲动,他小声说:“二哥?”
清亮的少年声线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荣映猛然间清醒过来,赶忙松开了手,“抱歉。”
“二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桑玉枢抬眼看过来,心中感受复杂,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这个人:“只是有点惊讶,我没听说二哥要回来。”
荣映颠了颠手中的酒坛,“其实早该到了,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桑玉枢顺着荣映的动作看了一眼酒坛,“溪山霜酿,大哥最喜欢的酒。”
荣映点了点头:“对。”
桑玉枢抬眼直视荣映:“挺好。”
荣映:“……”
桑玉枢不再说话了,正常情况下,他肯跟人一问一答两个来回都算是少见的了。
而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转身就走,是因为他眼前的这个人比较特殊。
上辈子他能站起来,就是因为用了桑柘的筋脉。
当年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在他十五岁那年的一个秋天,他被父亲带到一个屋子里,然后不知怎么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自己卧房的床上。
浑身的疼痛来的莫名其妙,但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他慢慢的可以站起来了。
父亲告诉他,是一位游历到崇林郡境内的神医妙手回春,出手救了他。
他当时心中激动,提出想要跟救命恩人当面致谢的要求,却被父亲告知神医性子古怪,治完病招呼也没打就偷偷跑下了山。
十五岁的孩子,第一次能够下地走路,很容易就被狂喜占据了大脑,以至于他真的信了父亲的说辞。
根据父亲描述的特征,他能走路的前几年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那位神医,却不料天不遂人愿,那神医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
直到有一年,他送喝醉了大哥回房,无意中从大哥口中得知了他能够走路的真相。
根本没有神医。
他能够走路是因为桑柘,父亲把桑柘的筋脉抽出来移植到了他身上。
刚听到大哥的话时,桑玉枢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觉得自己浑身发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双手也一直抖个不停。
那一天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当时的惊慌却让他记了一辈子。
即使他上一辈子并不算长。
后来他有专门去查过当年换筋脉的事。但是事实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很多事,被瞒在鼓里也是一种幸福。
查到最后,他知道了桑柘被父亲收养的原因,就是那一身世间难寻的筋脉根骨。
要说没有愧疚自责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个时候大局已定,桑柘人已经死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所以桑玉枢拿着调查的结果去挑战父亲,两人赤手空拳的打了四个时辰,最后双双重伤力竭倒地,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直到他中毒身亡的那一年,桑玉枢每一年都会去桑柘的墓前上香,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这位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在意过的二哥,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反而清晰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两辈子见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桑玉枢还是能在荣映从树林里走出来时,一眼认出他来。
收回飞出去很远的思绪,桑玉枢心情复杂,抬起头,冷不防就看到了荣映通红的眼眶。
他愣了一下,觉得自己从眼前这个青年眼神中看到了无限悲楚,以及类似久别重逢的……思念。
心口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痛了一下,像是被针刺了,那感觉微弱但绵长。
鬼使神差的,桑玉枢问出了从刚才就被两人有志一同忽略掉的问题,“刚刚,二哥为什么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