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原本是想回来跟钱书丞好好谈谈,谈未来谈理想,能给他铺好的路都准备好,之后不需要再过多的联系。他知道有人在他离开的时候接触了钱书丞,并将把钱书宁的死全部归咎于他身上。他不是没想过钱书丞不愿与他谈,恨他入骨这种情况。可他是期待过的,期待钱书丞相信他,期待钱书丞一年未见会不会也担心他,会不会记挂他。回国的路上,去学校的路上,他紧张,隐隐包含着期待。
只是见了面,凉了心。
如此他顺水推舟,大包大揽的收下了所有的怨念。他想,这样也好,至少两人的联系可以断的干干净净,不至于拖累钱书丞。
其实慕容凌自己也不明白,他大可以交给属下或者楚云锡去安顿,就跟之前一样,安排好学校,处理好钱书丞留下的烂摊子,将来给他一笔不菲的存款,安排个工作,让他的余生无忧。何必像现在这样,因为钱书丞的一句话,把之前所有的计划全部推翻重新整理。
他也很是懊恼,那天何必那样激怒钱书丞,就因为钱书丞那一副宁愿相信个陌生人也不愿相信他的样子?明明是死了心从地狱爬回来,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慕容凌叼着烟,看着高楼下的车水马龙。这样金碧辉煌的城市下掩藏了多少肮脏,普通人永远也接触不到。
第15章第15章
城市的夜总是尤为漫长,岚山公墓算是个价格公道,环境又好的公墓。白天只是觉得环境优美,安静的地方。到了晚上,就连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都给这个地方平添了诡异的氛围。
谁也想不到在墓地不远处就有个喧嚣不断的酒吧,与室外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这里的人大多不畏生死,也没什么忌讳,活人都有着操不完的心,哪还有功夫管死人?
韩岳给自己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后,悠悠的吐着烟圈,不急不慢的问出了一句话:“你了解慕容凌吗?”
薄烟朦胧了韩岳的面部,使得他的声音也略显飘渺。
你了解慕容凌吗?
“我们认识了十多年,你说呢?”钱书丞嗤笑。
“哈哈哈哈……哎呦!”韩岳仿佛听见个特别好笑的笑话,笑的浑身颤抖,导致烟灰不小心掉到了自己的裤子上。他把烟塞嘴上叼着,赶紧用空出来的手去掸裤子上的烟灰,好在掉下来的没有火星,没给他一个在大冬天穿着带着洞的裤子出去浪的机会,不过火星能烧的洞也没多大,韩岳掸干净烟灰后粗略看了下没什么明显痕迹就没继续在意。他将嘴里的香烟用手扶着猛吸一口后碾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中。
“现在的小朋友怎么一点都不可爱呢?想当初我小的时候,哪有这么多心眼,人心不古啊。”
“行了,关子还没卖够?”钱书丞觉得自己的忍耐力有了质的飞跃。这要是搁以前早扭头走了,鬼才听你在这哼哼唧唧没完没了。
“慕容凌是现在‘墓’的首领,这个你知道吧。”
“慕容家的势力是世世代代累积下来的,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不可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觉得慕容家为什么现在就剩一个人?真的是阴德有亏导致子孙稀薄?”
钱书丞手指摩挲,没有答话。
“钱书丞,我们怎么说也算认识了,听我的劝,赶紧抽身吧,别打听太多接触太多,你现在抽身来得及。”韩岳笑了笑,态度一改之前,不再像刚进来的时候那种或多或少有点谈判意味的样子,现在完全是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
钱书丞皱皱眉。
“我不该找你,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沾手。没想到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韩岳向钱书丞举瓶示意了一下,没等钱书丞回应便一饮而尽,“忘了我找你的事儿吧,之前说让你帮忙搭线的事儿也当我没提。”
“你什么意思。”
“我是为你好,不要进这个圈子,以后也离这个圈子远点,离慕容凌远点。他这个人很危险,他的周遭也很危险,别浪费你哥的一番苦心。”韩岳边说边起身,明显不想再跟钱书丞透露更多东西。
………………
钱书丞再次站在慕容老宅的大门口已经是元旦前夕,正门距离主宅着实有点远,他在门口徘徊了快半个小时也没看出个情况,正犹豫要不要给慕容凌打个电话,门口的对讲机响了。
“丞少爷,您这是?”
突兀的一声让钱书丞蹿起老高。
“裴,裴,裴叔,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
裴管家不冷不淡的说:“少爷您稍等,我马上派车去接您。”
半个小时后,再次站在主宅的大厅,钱书丞还是有些局促,管家告诉他慕容凌在书房还没忙完,让他沙发上稍坐。刚落座就有佣人端上泡好热茶的茶壶茶杯放在茶几上,给钱书丞倒了一杯示意他喝杯热茶暖暖然后退下了。
客厅只剩钱书丞一人。
他跟韩岳那次约见之后,再也没联系过。事后他也思考了很久,他虽知道的不多,但是让他如韩岳所说那样明哲保身是不可能的,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谁能放得下?
他这次来主要是准备来道歉的,除了第一个通知他死讯的人,其他人都在暗示他相信慕容凌,而他这么个可以说是跟慕容凌相处最久人确怀揣着满满的怀疑,还把人给……唉,想想都觉得糟心。
可是到了门口,他又犹豫了,他是真的怂了。慕容凌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回来的时候明显身体很差,结果他干了什么?先前不愿去回忆,不愿去想当时的每一分每一秒,现如今无时无刻的不凌迟着他。
那紧紧皱在一起眉头,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被自己狠咬而鲜血淋漓的嘴唇,那双死死攥着床单的双手,不停颤抖的身躯,还有那条被鲜血和其他液体浸的污秽不堪的床单。
钱书丞实在想不出慕容凌后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自己,是怎样做到对着自己保持着微笑,他的心是不是已经被伤的麻木没有知觉了?
钱书丞狂乱的抓着头发,浑然未觉走到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