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后园,准确的说是刚一迈进通往后园的月门,莫不晚就仿佛幻听到了肃卿嗑瓜子的声音,两个侍女在清扫园中的并不厚重的积雪,莫不晚走上那条已经被扫净的石子路,绕过假山后果然就看到了冰池上坐在亭中磕着瓜子的肃卿。
“嘿,你不冷啊?”莫不晚一边朝他过去一边喊道
肃卿放下手里瓜子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道:“不冷,你进来试试。”
莫不晚看着那封住亭子四面的织密纱帘,掀开帘子进来后这处在室外的亭中果然温暖如春,亭内生着两个紫金炭盆,石桌石凳都换成了金丝楠木的,上面还加了绒毯,再看桌上瓜果茶点一应俱全,肃卿拿起小炉上的茶给莫不晚斟了一杯道
“坐啊,愣着干嘛呢?”
“可以啊,你这小日子过的真不错...”莫不晚有些叹为观止的溜达过去,坐下后看着那香炉道:“焚的是什么香?挺好闻的。”
“你还不知道我,我不懂这些。”肃卿又拿起一把小瓜子道
“我说怎么璆鸣让我过来找你玩呢,敢情你这过的真是滋润...”莫不晚笑着喝了一口茶道
“你来了也正好,我一个人正无聊呢,这是我在长安第一个年。”肃卿随意道
“那你从前呢?”
“我父汗和母亲去世后我就不怎么过年了,不是在草原上就是四处游历,现在想想还真是挺孤独的。”
“现在便好了,咱们一大家子人,我还真有点盼着除夕那天...”莫不晚说到这儿自己也不禁垂首笑了笑,其实和肃卿相比,莫不晚更是从来都没有过过年,先前在鬼市之中不过也就是和师父吃顿饺子便算过了,所以看到大家都忙里忙外,他也总想一起。
“对了。”莫不晚看着肃卿道:“咱们回来也有几天了,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还好吧,就是觉得浑身没劲儿,别的倒没什么。”肃卿晃动了几下肩膀和脖颈道
莫不晚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道:“那你现在...是不是打不过我啊?”
莫不晚和肃卿向来喜欢在校场比试,但无论是蛮力还是招式总是肃卿胜的多一些,只是莫不晚自修灵以来便进步飞速,假以时日超过肃卿也未尝可知。
肃卿笑了下故意扳了扳手腕道:“怎么着?你是想欺负病号了?”
“切,我还是伤员呢。”
就这样两人从暖亭观景变成了校场比武,然而这前后没超过半个时辰他们便被陈璆鸣亲自揪了回来,原因是下人看到莫不晚和肃卿一起去了校场想要拦却也拦不住,只得去前厅告诉陈璆鸣,当时陈璆鸣正在和工部的张大人叙话,虽说都是些寒暄客套的奉承,但陈璆鸣也不得不听。
这时下人过来到陈璆鸣身后俯耳说了几句,陈璆鸣顿时气道:“他们俩都几岁了,还这般顽劣?”
张大人并不知道缘由,怔了一下后一脸遗憾道:“张某不知道陈大人年纪轻轻膝下便有两位公子了,此番登门却什么都没给两位公子带,真是失礼、失礼。”
下人低头强忍着笑意,陈璆鸣支吾了一下也懒得解释道:“并非如此,张大人不必客气,陈某还有些事要处理,恕陈某不能奉陪了。”
“无碍无碍,陈大人自然公务繁忙,张某就先行告退了。”张闵拘礼笑道
张闵走后,陈璆鸣便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校场抓人,莫不晚和肃卿刚过了没几招就被陈璆鸣一声咳嗽给打断了,而后便在陈璆鸣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结束比试、回到后园。
坐在阁中后,看着陈璆鸣阴下来的脸,莫不晚和肃卿谁都没先开口,陈璆鸣道:“费尽心思想让你们耐心休养,半炷香的时辰你们就能打到校场去。”
“少主,他起的头!我原本待的挺好的...”肃卿率先道
被卖了之后的莫不晚也告起状来道:“璆鸣,他刚才都打疼我了!”
“嘿!可不带你这样的啊...”肃卿立刻阻止莫不晚道
陈璆鸣看着他二人不禁伸手扶住额头,无奈道:“你们两个到底几岁?方才工部的张大人还以为你们是我儿子。”
莫不晚和肃卿听后都一下子笑了出来,莫不晚道:“好了不闹了,我保证这些时日都好好休养,绝不再胡闹了。”
“我也是。”肃卿也闹的有些累了,含笑道
陈璆鸣忽然想起道:“对了肃卿,我先前给你的部族去了书信,想让穹吉和珂利来长安过年,他们今日应该就到了,晚点你接应一下。”
“真的!”肃卿有些惊讶道
陈璆鸣点了下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先前是否都在一起过年,担心今年你会觉得不习惯,再说缉妖司就咱们几个,人多总热闹些。”
“嘿嘿,好,谢谢少主。”肃卿笑道
虽说帝后在洛都过年,但长安城中仍是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相较于平日里也是更为繁华异常,向来夜不闭户的长安,在岁末之时皆是灯火通明,游船画舫往来不绝、歌舞不断,街边表演幻术的道人时常引的叫好声不断,酒楼上倚着雕花木栏饮酒的公子也忍不住拍手称奇。
陈璆鸣和莫不晚走在这一片琉璃璀璨之下,虽说冬夜天冷,但在这人潮涌动之中寒风早已被抵挡,正如每个人脸上浮现的笑意一般热烈。看着街边摊子上的新奇玩意儿,莫不晚时而去翻翻这个时而去看看那个,拿在手上把玩几下便就放下了,大约是没什么喜爱的。
“公子,算卦么?”路边一个算命师父问道
占卜向来也是降妖师必习之术,陈璆鸣自然信不过这些江湖术士的伎俩,无意拆穿却也不感兴趣,可莫不晚却欣然道:“好啊,那边劳烦道长帮我算算...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