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琪惊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这个?这跟工作是两码事!”
“一码事。”我说,“事实就是成唯的私人状态已经影响到工作了,我说过了,只是换内容按部就班的排期不难,但是那样的作品能不能打动成唯是另外一回事。”
成琪明显开始犹豫,她沉默不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次性纸杯。我还想再拿话逼她几句,项知言却抢在我前面开口。
他给成琪倒了一杯子你的水,放在她手边,缓缓道:“不必这么紧张,孟植要的其实不是打听成导的隐私。主要还是想弄明白成导的创作意图。”
“创作意图”这四个字像是给了成琪一个缓冲区,她咂摸了下这几个字,露出一个苦笑:“现在还说什么意图不意图的,都晚了。实话和你们说吧,最早成哥和文老接洽这个本子,就是因为主角挺像于哥。于哥也是西南乡下出来的,也有个这么似的家庙。他和成哥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对家里都是瞒着的。成哥这么些年心里可能也有怨气,想拍这么个电影抒发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其实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干脆主角就是个同性恋,张倩就是他找的一个挡箭牌。借着这个背景狠狠地讽刺下于哥家里的封建礼教才能顺了他意。”
我听她说完,想了一下,开口:“可以啊。”
成琪傻了:“啊?”
我说:“如果这就是成导的创作意图,倒也不是不可以。”
成琪真傻了,方德涵倒是明白得快:“正好凸显出主角本身和封建礼教之间的矛盾,确实比之前那样的冲突显得大。”
我点头:“还可以用路母和小琴阿姨的感情做做文章,隐喻就行。这样两代人的感情线索也连起来了。”
成琪慌了:“不是,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么乱来的吗?”
“算不上乱来。”我说:“我相信按照成导的风格,到时候拍摄的时候一定有所保留的。”
成琪彻底无语了。她沉默着观察着我们,试图从我们的行动上找出任何一点我们在开玩笑的意思。
然而并没有,我打定主意之后就指挥项知言和方德涵把剧本和场次表给拆了,一场戏一场戏的排在桌面上,开始提炼主要的情节点,画故事板,敲定修改方向。
方德涵在家里帮谢崤做这种事做的顺手,麻利地很,项知言难得有些局促,学着方德涵的样子做标注排场次。
成琪看到我们都准备干活了,还是不死心,多问了一句:“不是,你们真的准备这么干?”
“不然怎么样。”我说,“反正最糟糕也就是按照原有的场次走。不碍你们的事。”
成琪没话说了,撇撇嘴,撂下一句有事找她,就出了帐篷。
她走了我倒是松了口气,有些话当着成导身边人的面实在是不好说的太白。
项知言一边整理场次,一边问我:“你早知道路涛那个角色不太对劲?”
我说:“那个角色太浅了,和写路母的寥寥数笔比较起来简直不像是一个本子里出来的。”
方德涵也说:“就是,张倩那个角色也浅,感觉跟个工具人似的。”
项知言说:“所以你觉得有隐情?”
成导身边的人不在,我说话就大胆许多:“他就是柜子里呆久了,都不知道怎么敞亮说话,想讽刺发泄又狠不下心给写透,半吊子一样地挂在那。情节点爆发点都放角色身上了,内心深度却没体现出来多少。”
方德涵也说:“感情倒不是说不能立住,就是凡事话都只说一半,让人难受得很。”
“就是这个道理。”我说,“他想遮遮掩掩,我非要给他晾出来。我就不信受这种刺激还激不起他的创作热情。”
项知言无奈地说:“你就不怕把他刺激过头,撂挑子不干了?”
“不会的,成唯这种性格。只有在沉默中爆发的份。”我说,“他不是要为他的剧组负起责任吗?那我们可必须要成全他啊。”
章节46:6个月前
标题:46
概要:你掉的是这个金孟植,还是这个银孟植呢
整理文档的间隙,我抽空出去给文老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现在的修改方向,和几个主要角色的安排。
这地方信号差得很,只有河边一小块地方有信号。我忐忑地听着那边的声音,听到文老的笑声才放下心,幸好是没生气。
“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不怕成唯翻脸吗?”他声音传过来。
“我不怕他。”我说,好的导演应该在作品里贯彻自己的某种意志,他这样藏头露尾的是落了下乘,我点破他应该谢我。”
文老的笑声又传过来,说:“你是担心我之前跟你说的路母的事?”
我嗯了一声,说:“这样二次创作之后会和原型有一定的差距,我希望您能谅解。”
文老开口:“你是问我谅解,不是来问我可不可以,就说明你已经打定好主意了。”
被老人家说破,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文老没听见我的反应,倒是把话说了下去:“孟植,我原本的意思,其实只是让你改变一下主视角,文案内容台词都是现成的,只是个需要熟手的体力活,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你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