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布尔眼睛一亮,目露嘉许之色,缓缓说道:“此计大妙。两边尽是高不可攀的绝壁,一旦把两端的谷口封死,进退无路,敌人定会乱成一团。”
屈天成问道:“要是我军被追兵咬死了,出不了峡谷怎么办?”
屈含星道:“我军必须要做到,冲的勇猛,退的及时,鸣鼓则进,鸣锣则退。我想在两边的峭壁上悬挂上千条绳索,轻功好的,善于攀岩的,顺着绳索攀上峭壁,在第一时间里就能占据有利地形。”
“我经常去西大沟打猎,对那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距离南面谷口三四里地远的地方,有一片开阔的地带,可容纳几百人,西面石崖重叠,可以攀登。
“最上面有两座山崖,叫羊角崖,进可攻,退可守,余下的将士可以攀上羊角崖,那里是我们最佳的集合地点。
“当然打仗不像我说的这样轻松和简单,不但需要战前准备,还需要演练一下战法。西蓉城距离泉溪村足有四百多里,官兵最快也得明晚到达,我们还有一天多的准和备演练的时间。时间紧迫,我建议马上出发!”
众人面面相觑,从未有人想过“群羊诱虎之计”,便出于一个少年的口中。起初都当成戏言来听,想了片刻,觉得此计虽然冒险,却能困死敌人,不由得热血沸腾,齐声叫好。对屈含星的敬佩之意又增加了几分。
李管家也点了点头,毫无自信地说道:“试试也行,反正在哪儿都是个跑,从西大沟往西南撤离更方便一点,一不扰民;二不……”
不等他把话说完,范天虎指着李管家喝道:“你这老家伙成天唠叨跑,跑,跑!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能跑多远?”
说完,两腿一弯,屁股一撅,在地上扭了起来,取笑道:“跑起路来都这样了,总嚷嚷着跑跑跑的,我看你不被打死,也得被累死!”
众人哈哈大笑。
李管家怒极,大声喝道:“卑……卑鄙小人!你……你毫无教养!不可理喻!我……我削死你!”伸手抬腿去脱自己的鞋子。
屈天成喝道:“都别闹了!我有个疑问,既然想以战促谈,倘若官军困兽犹斗,我们打不打?”
不等屈含星开口讲话,范天虎环眼一瞪,大声嚷道:“都瓮中捉蛤蟆啦,干嘛不打!如果胆敢反抗,我们就站在峭壁上猛劲往下扔大石头,砸死他们这帮王八羔子!”
李管家被范天虎侮辱了半天,一直存有报复之心,见他说话粗鲁,用词不当,想当众羞臊他几句,便瞟了他一眼,讥讽道:“那叫瓮中捉鳖!还瓮中捉蛤蟆,还瓮中捉王八呢!不懂就别乱捅词!嘁!真是的!”
范天虎刚要用话反击,却被屈含星举手阻止,他郑重地说道:“最后我还要强调一点,此次战斗,意在威慑,以打促谈,目的就是为了求和。即便我们大占优势,也不能随意杀人,尽量减少伤亡,没必要掀起一场没有必要的战争。”
范天虎听完这话,立刻蹲在了地上,嘟囔道:“嘁!这打的可叫什么仗!”
查布尔却微笑不语,心道:“这少年不但足智多谋,善会用兵,关键之时竟然做出这样的表率。他英明慈爱,独识大局,处变不惊,勇敢果决,颇有天下之大将之风度,果真是个天造奇才。”
屈天成也听得眉开眼笑,手捻须髯连连的点头,起身说道:“既然想打,必须统一指挥,不能各自为战。兵马大多都是查布尔的部下,指挥调动也很方便。元帅就由查布尔来担任。含星能出谋划策,就叫他一旁当做个军师。打仗靠的团体,而不是某个人。”
众人无不赞同,一起拍手叫好。
西大沟距离泉溪村不算太远,当地人对那里的山形地势颇为熟悉,因此也无需察看地形,当即埋锅造饭。
西蓉城距离这里较远,即使官兵一路疾行,至少也得两天两夜才能到达这里,因此有足够的时间做战前的准备。
屈含星天命不凡,又经过数次大战,对于领兵之事颇为精通。当场详细地检查一下装备,见兵士除了手中的刀枪之外,什么也没有。
便让李管家准备几辆马车,把绳索、挠钩、盾牌、火种、火油、信香、锣鼓、食物、淡水、干柴等物满满地装了八大马车。
一切完毕,屈含星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已偏西,对查布尔道:“大哥哥,既然我们的行踪不怕暴露,也就没必要等到天黑。时间紧迫,还是早点儿出发吧!”
查布尔觉得此话有理,扭头对传令官道:“传令三军,到校场上集合!”
号角声响起,五千兵马一溜小跑来到练兵场。命令早已下达,因此也无需多讲,查布尔简单地说了几句羌语,便把手一挥,高声令道:“出发!”五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向西大沟方向开拔过去。
屈家大院瞬间静了下来,屈家父子俩把李管家、和丁武叫到身旁,屈天成道:
“李管家,家中的一切事宜全部交给你了,财产尽量转移,能拿走的,尽量搬走,不能动的也不强搬。”
李管家点头道:“放心吧,老奴虽然不能上阵杀敌,经管一下家业还是在行。”
屈含星把丁武叫到身旁,对他密议一番,丁武拍着屈含星的肩头,笑着说道:“机灵鬼儿,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官军引到西大沟去!”
五千大军穿屯而过,村民们见要打仗了,家家关门闭户。大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人影都没看到。屈家父子看到这凄凉的景象,心里不免一阵难过。
父子俩低着头,满腹心事,只能无语随行。
夕阳晚照,凉风习习。泉溪村距离西大沟只有十多里路程,大队人马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西沟口。
西大山东西二百里,阻断南北。山高千丈,中间有一道沟壑,就是我们所说的西大沟。
沟壑幽深,如被巨斧所断,两侧峭壁百丈,不可攀越。传闻盘古开天辟地,女娲娘娘补天时,不慎将斧子掉落西大山上,结果将此山劈成两半,所以竟如被从中劈断一般。
西大沟全长十七里,贯通了南北。沟的北面是百里荒原,虽有森林河流、局部丘陵,但是一览无余,无所依伴。
一条官道在荒原上穿过,蜿蜒向西。如果官军前来围剿,必然在大西山的北面安营扎寨。
查布尔和几个部下在山口前转悠了几圈,细审一下山形地势。心想:如果能把官兵诱引到山谷里,占据两侧的最高点,莫说用火攻,就是用石头砸,恐怕两万官兵也所剩无几。
想到这,查布尔连连点头称赞道:“嗯!确实是个不错的伏击地点。万事俱备,就看敌人能不能上当了。”转头看了看屈含星。
战场上的局势往往瞬息万变,至于能不能把官兵诱引到谷里来,屈含星的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见查布尔如此看他,心里的压力更加沉重。
面上微微一红,低声道:“昭泰民自恃兵强马壮,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一定想要速战速决。我估计差不多能引来。一旦诱敌深入不成,我们就马上向南撤离。”把头一低,再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