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对屈含星的智谋和才能佩服得五体投地,早把他视为边城人的主心骨,既然他不让出兵,必有其中的道理,因此也不多问,也就跟着蒙古兵打起了消耗战。
接下来的日子里倒也清闲。这天傍晚,晚霞飞舞,落日西沉,夜色渐渐地笼罩了后花园。昭泰民、颜蓉把屈含星、丽儿邀到这里共进晚餐。
四个人坐在洁白的玉石方桌前,吃着鲜美的野味和鱼肉,吹着凉爽的晚风,彼此说笑聊天。
这些日子以来,众人饱历腥风血雨,时刻提心吊胆,少有这般悠闲惬意的光景,尘心尽涤,烦恼悉消。
颜蓉生在官宦之家,对琴棋书画颇为在行,自从来到边城之后,天天都处于紧张与苦闷状态之中,少有这般闲情雅兴,弹琴吹箫。
今天四人坐在花草凉亭下饮酒聊天,恍如世外,她心情大爽,当下取出洞箫,悠悠扬扬地吹奏了起来。
箫声清扬婉转,如林间晨雾,空山夜雨。在这朦胧而清凉的夜色里听来,更觉清新出尘,飘飘欲仙。
昭泰民、屈含星止住低语,仰望闪闪的星群,侧耳聆听,正听得入神,忽听远处空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锐号角声,铿锵破云。
四个人面色微变,昭泰民皱眉道:“奇怪,同时响起这么多号角,难道四门之中,哪个门又发生了什么重要变故吗?”
号角是边防军侦兵的预警信号,声音越是高亢急促,响彻群山,代表的事态紧急而又严峻。此刻这号角声声密集激越,如暴雨连珠,听得众人毛骨悚然,心下大凛。
屈含星、昭泰民披挂整齐,翻身上马,朝门外疾奔。丽儿、颜蓉担心不已,大声喊道:“刀枪无眼,一定注意安全!”
二人心急火燎,如若未闻,见号角声是从北门那边传来,径直向北狂奔,很快就到了北城门下。
屈含星、昭泰民见守门的将领一个也不在,微觉不妙,这时一个小头领从城墙上跑了下来,单膝跪地沉声禀报道:
“启禀元帅,今晚郊外发生多多怪事,先是六条巡逻犬一声不哼的失踪,又有百名巡逻侦兵离奇地死去,身上竟没有一处伤痕。各路的哨所也全部被捣毁,哨兵无一生还。
“一定是有江湖高手秘密侵入。现在景彪、范天虎、丁武等众头领正指挥各部全力搜索,查寻线索。”
屈含星、昭泰民变色相觑,寒意大盛。边城的防卫素以严密著称,巡逻兵、巡逻犬更是机敏之极,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等了得,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所有巡兵和岗哨?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昭泰民半晌才说道:“含星小弟,你的臆测果真成了现实,听这状况,我觉得一定是青教神兵所为,莫非是普风活佛出山了?”
屈含星惊异地问道:“普风活佛是谁?”
昭泰民寻思了一下,便讲起有关普风的事来。
说起普风,此人确实有些来历,他原本是中原人,在武当山学艺十年,后来佛教兴起,他便动了皈依佛门之心。
当时道、佛两教正出于对立状态,师傅见他与佛门弟子勾搭连环,一气之下,就把他逐出武当山,从此普风便没有了音讯。
十年后,天下武林争霸,要推选一位武功最高、德才兼备的人为武林盟主。
风声传出,武林轰动,各地武林高手纷纷前来参选。
经过数天角逐,普风力克群雄,正要宣布他为武林盟主的时候,一个疯老道冲上了擂台。普风抬头一看,来者正是自己的师叔,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虽然武功高强,但他头脑混沌,疯疯癫癫,为此江湖人士都叫他疯子。
这疯老道从不过问武林之事,今天不知为啥突然冲上擂台,要与自己争夺盟主之位?猜想:“一定与我皈依佛门有关。”
普风见这疯老道要坏自己的好事,有心一掌就劈死他,但他知道这个傻师叔的本事要强过自己数倍,一旦动手,不但盟主的位置坐不上,闹不好还得丢掉性命。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台下的武林高手行礼道:“这位是我的师叔,哪有晚辈与长辈一决雌雄的?师叔虽不计较这些,但我可不想落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这样吧,既然师叔要与我争夺盟主之位,那我们就换个方式一决高下……”
众人轰然,下面有人问道:“怎么个比试?”
普风寻思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江湖有云:武林大任,宝刀选人。得天元刀者乃武林盟主。可这宝刃已有百年没有归属,多少豪杰寻之不得,我也想放弃这次机会,不如长老说出宝刃大概藏匿之处,群雄分头寻找,能得宝刀者实属天定,既为武林盟主。也免得在下与师叔拼个你死我活。”
群雄早已对盟主之位不报一点希望,没想到又看到了希望,哪管公平不公平,合理不合理,都表示纷纷赞同。
后来在群雄的逼迫下,长老终于说出宝刀就藏在昆仑山某个山洞里。
当年六月,群雄同时从武当出发,清虚道长奔跑如飞,比普风和其他人要快上数倍,远远地便将他们抛在后头。长老等人暗自窃喜,以为这疯子一定胜券在握。
不料清虚疯疯癫癫,跑着跑着,竟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普风虽然会驭气飞行之术,但远远不及清虚道长的狂奔。但他奸诈无比,在沿途安排许多弟子。只要清虚道长一问路,就有人告诉他:“只要迎着太阳走,就能到达昆仑山。”
清虚道长脑袋正处于犯浑之时,一想也对,“我是从东边而来朝西边而去。出发时正是早晨,太阳由东往西转,现在已经到了下午,我要是追着太阳走,岂不是到达昆仑山。”
他果真是逐日狂奔。当午后太阳西落之时,他朝西飞奔;日落之后,则茫然四顾,不知所从;日出之时,他又恍然大悟,朝东奔走。如此东西往返,反覆不已,两天时间竟仍在中原境内。一时传为世人的笑柄。
后面跟来的豪杰纷纷赶上,见他来回奔跑,便问道:“疯老道,你怎么来回跑啊?这是在往回跑。”
疯老道脑袋渐渐清楚,便把路上遇到的情况如实地说了一遍。
众豪杰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普风的用意。原来他是借群雄之口,打听到了宝刀的藏处,然后半路上安排许多自己的人,设法阻止清虚第一个到达昆仑山。
普风的做法引起了众怒,便把普风的阴谋直接告诉给疯老道。疯老道方才醒悟,连呼上当,这才一路朝西狂奔。
等他赶到昆仑山下时,长老们已经在群雄面前,宣布普风获胜。
清虚道长愤愤不平,大叫大嚷,要与普风重新比武过招。群雄视他为小丑,纷纷指责大笑。清虚盛怒之下动手夺过天元刀,一掌将天元刀拍为数段。
登时引起群雄大乱;纷纷拔刀要对他围攻。
恰在此时,后面那几个英雄豪杰陆续赶到,将普风如何阳奉阴违、如何合谋使诈、如何耍赖害清虚道长等实情全盘托出。
群雄怒不可遏,瞬间就把矛头指向了普风。
普风见天元刀已经被毁,自己的如意算盘也被打破,顿时翻了脸,当下杀死那几个揭穿他的人。
群雄围攻,普风身负重伤,突围逃走,从此便不知所踪。
直到十年后,普风才出现在西藏。原来普风离开昆仑之后,拜于雪山老怪的门下,学会许多旁门左道。下山后,就来到孤山岛自创教派,招募五千神兵,并称自己是神佛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