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含星沉思了半晌,才说道:“赤术掀起这场无谓的战争,不知有多少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就是把他抛尸荒野,去喂鹰犬一点也不为过。但从两国和平共处的角度上看,我同意把他接回国去。只是此事涉及到外交层面,我确实不敢擅自做主。小雅,你先起来,我今晚就给太子写一封书信,谈谈我的看法,再听听他的意见。”
佟小雅含着眼泪说道:“屈元帅少年英才,又大恩大义,话都说到这等份上,我佟小雅还有什么话可说。心里只有感激,感激,再感激了。”
大军在牛头寨修整了两天,屈含星便率兵回到了伏牛镇。他第一时间就去看望丁武。
此时丁武正关押在伏牛镇的大牢里,可能看管他的士兵也不善待他,不到半个月的工夫,丁武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长出了一寸多长,屈含星不禁心里难过,叫道:“丁武哥,这些天你受委屈了吧。”
丁武本以为屈含星会臭骂他一顿,没想到唤他一声哥哥,心头一热,眼泪流了下来,连忙跪下答道:
“少爷,我私做主张,有令不从,放跑了赤术,结果导致在牛头寨又打了一场恶仗,损失上万个兄弟。我在大狱里蹲了这么久,不但回忆起诸多的往事,还把每件事都想清楚了,都是我丁武的错。请求少爷赐我一死吧!”
屈含星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会让你死呢?但你铸下的大错我绝不能袒护,必须革职查办,不然如何服众?从现在起,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去厨房做饭去吧。”
“谢谢少爷不杀之恩!”丁武更更咽咽地说完,一个头扣在地上,再也不抬头了。
屈含星道:“你起来吧,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太子的人,到底太子封你什么官衔?都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
丁武没有站起,而是挺着身子一直在下跪。他惭愧地说道:“都是我鬼迷心窍,偏偏暗恋着蓉姐姐。我见她和你眉来眼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爱意,我嫉妒啊,甚至嫉妒得要死!
“太子早就怀疑你们俩之前就不清不楚,借着询问我的机会,我在太子面前说了你们不少的坏话。太子当时怒不可遏,也就说了一些过格的话。”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当时太子这样是对我说的:‘从此你丁武就是我昭泰民的人,你要留意你俩的一举一动,暗中为我多做一些事情,我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喜欢颜蓉吗?如果你要能查清那一夜他们真的发生了关系,我就把颜蓉贬为奴婢,许配给你做下人,任由你来支配。’
“当时我心中妒火正在烧,觉得这可是个好机会,有太子为我撑腰,我还怕谁?所以就,就不服从你管制了。
“少爷,我自幼流浪,阅历很浅,我就把人家的气头上的话当成圣旨了。我暗中也调查过你们以前的关系,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这次我被关进了大牢,也曾派我心腹手下去边城求过太子,结果他却主张军法从事,要将我处死。
“自那一刻起,我的心才真正的凉了;我才真正的幡然醒悟;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手足之情;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后悔。少爷,我丁武不是人啊!”
他掩面痛哭,哭得是死去活来。擦拭了一下眼泪,又说道:“少爷呀,我现在全明白了,我一点也不恨你们。你惩罚我是对的;范头领骂我也是对的;范头领打我也是对的。正如范天虎所说:我丁武就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把头扣在地上,哭得是撕心裂肺。
屈含星一脸的无奈,点指他道:“你呀,你呀,叫我说你点什么才好呢!幸亏我没把你交给太子,不然你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啊!”说完,径直转身去了。
等丁武回过神来,抬头看时,暗月昏星之下,空旷旷的大牢之内,只有他孤单单地跪着。但是,他的心平静了,终于得到机会,把要说的话讲给屈少爷。
丁武被革去了官职,在伙房当起了火夫,但他无怨无悔,勤劳肯干,看样子他真的幡然醒悟,打算重新做人了。
大军又在伏牛镇修整了五日,终于等来了胜利班师回归边城的指令。但对如何处理赤术的尸体上,昭泰民却只字未提,令佟小雅十分失望。
屈含星安慰道:“不要难过,太子会全方面考虑这件事的,一具尸体,要换来长久的和平,我相信太子会考虑的。”
颜蓉哼道:“昭家自恃王权在握,一直高高在上,他什么也不会考虑的,和他父王一样,只考虑朝中谁是他最大的敌人。”
第六天一大早,从沙漠瀚海的西域回到风光秀丽的边城,这支九死一生的军队,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军扫北,全歼蒙古大军,边关将士凯旋而归的消息使整个边城都轰动了。从北门口至军营的大道上,都铺了黄土,每日洒扫。
昭泰民带着边城所有地方要员一直迎出十里地。洁净的大街上,用红绸和松柏搭成十座凯旋门。街道两侧摆放着许多蒙着红布的方桌。桌子上摆满了鲜花、美酒、水果、点心等贡品。
五万城民万人空巷,都涌到城门口一睹勇士们凯旋而归的风采。大军刚一接近城门,便听到礼炮轰鸣,黑压压的人群站在道路的两侧,挥舞着手中的鲜花、彩旗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勇士们激动万分,振臂欢呼。屈含星更是心如海潮般的澎湃,连日来的凶险、艰辛、困苦……刹那间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