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含星正容地说道:“双煞女为什么处心积虑地要在我们三个身上使用连环计?就是想在两个手握兵权的人之间制造矛盾,一是借刀杀人,二是掀起一场内部战争。”
他表情严肃,见众人凝神倾听,便侃侃而谈:“煞女帮野心极大,先用蛊毒控制齐子敬,把真娘带入宫中。真娘有了立足之地后,一脚把齐子敬蹬开,再用色相将昭泰安迷惑。
“眼下昭均如同废人,不过就是双煞女的一面挡箭牌而已。其实,现在归元国的朝纲已经基本已掌控在双煞女的手中,只是忌怵昭泰民手中的几十万大军,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他抬头扫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别看我被迫逃到山里,但说句心底话,国内支援我们的长老与将军也不下少数;倘若我们双石山当真扯起义旗,只需振臂一呼,自然会有很多呼应的大军。但是这样一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哪方获胜,都是煞女帮乐于见到的结果。”
李魁元扬眉道:“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屈含星沉吟不决,叹道:“我也一直在犹豫,倘若再不有所动作,昭均必定会将我的家人、我的族人以及支援我的人全部以叛国论处,或者用其他罪名禁锢;我想,田家、怀家与昭泰民过节不是很深,在我们大胜之下,主动与昭泰民求和,他一定是求之不得。”
田建新道:“讲和是极其容易之事,让他们放了你的家人也不是很难之事,但有一样,眼下你成了昭泰民和煞女帮的公敌,只怕他们会拿你做交换的条件。”
屈含星道:“其实我已厌恶了战争,更看够了天下苍生流离颠沛、尸横遍野的场面,只要放过那些无辜的人,我宁愿远离纷扰的归元国,哪怕是到天山脚下去放羊,我也愿意。”
田建新摇头道:“我们兄弟一场,强国复兴的大业还等着你帮我完成呢,我怎能拿你去当交换条件?倘若我这样做,日后我岂不背负一个不仁不义的骂名吗?莫说我这辈子不会这样做,下辈子也不会这样做,难道你想让我做第二个昭泰民吗?这件事免谈。”
屈含星道:“现下我是全国通缉追杀的要犯,遍地都在追缉我,我留在山上只能招致灾厄,你还不如把我当做顺水人情,故意与昭泰民双煞女联合,将我和我的全家赶出归元国。这样一来,既能叫昭泰民找回一些颜面,又能使我的家人脱险,还能避免一场内战,更能为双石山的强大赢得契机,这一举多得的办法何尝不好!”
“难道你就不想咱山上这些弟兄吗?”田建新把这话说完,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范天虎啪的一拍桌子,吼道:“刚刚打完一场打胜仗,本应该乐呵呵,叫你们这一搅和,一点乐呵劲都没有啦!都别提这些破事了,咱还是过什么河,脱什么鞋,看着河的宽窄在说话。无论是谁,胆敢害死咱老爹老娘,咱就杀到西蓉城去,宰了那个归王八!”
“对!”群雄轰然而立,大声道:“少爷,你是咱军中的主心骨,你千万可别想走啊!救咱爹娘的路有千万条,干嘛要选择逃亡这条路?”
屈含星泪流两行,低声道:“因为只有逃亡,才能避免内战。”
武思远不想再听下去,故意岔开话题:“呀,该吃晚饭了吧?”
日薄西山,彩霞漫天,蝙蝠在空中茫然飞舞。
田建新探头朝外看了一眼,振臂一挥,大声道:“走,都吃饭去!晚上都多喝几碗,那烈酒一上脑袋,什么烦恼与痛苦,都他娘的远远的离开你!”
屈含星哈哈笑道:“有事喝酒更好,心痛不如头痛,今天我也尝试一下。”
当晚山上大摆酒宴,弟兄们三五成群,大吃大喝。
屈含星平时不喜爱饮酒,今天却是杯到酒干,结果喝了个大醉。
双虎子把他搀扶到帐篷里,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月已偏西,月光从无数窟窿中射入帐篷里,几道银白色的光柱斜斜地照在床上。
他头痛难忍,口干舌燥,喉中干热难耐,胃里好像翻江倒海一般,只想呕吐。他急忙跑出帐篷,刚一出门口,就大口大口地口吐了起来。
吐了好多的苦水,似乎安稳了一些。双虎子听到了动静,急忙跑了出来,给他端来一杯冷水,叫他漱了漱口,便把他搀扶到帐篷里。
屈含星感到干渴,又喝了几口凉茶,感到肠胃舒服了许多。他坐在床沿上,摆手道:“没事,你回去睡觉去吧。”
双虎子为他倒了一杯水,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屈含星撩起床边窗帘,夜风透彻,十分凉爽。淡蓝的天空,满天星辰。一个鸟群不知被什么所惊动,低空横掠,哑哑鸣啼。
夜风吹窗,甲虫欢鸣,远处蛙声如鼓。
此时他再无睡意,耳旁的风声虫语,逐渐幻化成那寂寥淡远的箫声。诸多往事纷杳而至,一会儿想起蓉蓉,一会儿想起了丽儿,一会儿又想起文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