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你出兵打仗,只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吧!”/p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老道,看年龄能有五十多岁,青鞋布袜,身穿八卦仙衣,手执一把拂尘,此人正是徐子健。/p
自从齐子敬把他推荐给昭天池之后,一直没有得到重用,方才听赵翔要领兵出战,急忙走出来干涉。/p
他瞟了一眼赵翔,拉着长声说道:“赵将军,在下愚钝,有几个问题始终弄不明白,特意向赵将军讨教!”/p
项冲厉声喝道:“一个臭牛鼻子,你算那棵葱啊!”/p
昭天池听徐子健话中有话,便对项冲摆手道:“徐老道不是哪棵葱,而是我临时聘请的军事。项冲,叫他说下去。”/p
项冲待要动怒,却被赵翔拉了一下,一笑道:“徐军师有话请讲。”/p
徐子健把手中的拂尘一抖,抱在怀里,阴阳顿挫地说道:“据听说赵将军与匪首田建新是莫逆之交,在东乡镇又有过飞鸽传书往来……只隔一日,就发生了林守忠叛变投敌,火烧渡船这种事情,确实让人难以琢磨。当然了,这都是过去了事情,贫道也不想老调重弹;只说眼下吧,我有一事始终琢磨不透,屈含星小贼放着东门不打,为何偏偏要打南门呢?”扫视一眼赵翔,便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p
赵翔见他矛头直指自己,心里略显有些紧张,为了掩盖心中的不安,随意说道:“屈含星用兵向来神出鬼没,我又哪知道他在耍什么阴谋?”/p
徐子健翩然离坐,走到大厅的正中间,正容道:“好,这件事可以讲不清楚,咱也不必费那脑筋研究它,打完这一仗之后,一切定会真相大白。”/p
话题一转,又把话题扯到前两场战争上:“最近我军和叛军交过两次手,都已我军失败而告终,战后贫道痛定思痛,仔细地琢磨琢磨,发现所有事件都有一个惊人的巧合。”/p
他顿了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方沉着嗓子,一字一字地道:“这个巧合就是,所有意外的发生,都有与赵将军和他的部下有关!”众人轰然。/p
赵翔心中一凛,登时明白:“他奶奶的牛鼻子,原来他借机要揭发我呀!难道他掌握了我通敌的证据?”/p
他虽然惊惶恼怒,但他绝非粗枝大叶之辈,此时电光石火,登时想得分明。除了林守忠的叛变之事众所周知,难道他又发现了什么?我先不着急,看看他还有什么说词,如果老调重弹,没有新意,我在好好的整治整治他!/p
项冲怒道:“臭牛鼻子,你胡说什么!”/p
徐子健转身给昭天池行了一礼,朗声道:“将军明鉴,徐子健有凭有据,可不是胡说。林守忠不但叛变投敌,还放火烧了渡船,这是赵将军的监管不利,咱先不谈这事。最让我感到不解的是,项冲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明知逆贼必然乘船顺流而下,为什么不伏兵两岸,只守路口呢?据我勘察,屈含星是从东鹰嘴南面上的盘山道上山的,距离岔路口不到十二里,我们的远探、近探、流星探……一般都探出十里之外,更何况还有密探,难道几千个逆贼一起翻山都没发现吗?这是令贫道疑点之一。/p
项冲想要拔刀,却听昭天池喝道:“放肆!徐军师接着讲。”/p
徐子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继续讲道:“第二,我军对双石山已成合围之势,屈含星突然杀入中军大营,这分明就是屈含星的‘围魏救赵之计’,难道身经百战的赵将军都看不出来吗?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形下,赵将军竟然私自号令各路兵马下山支援,结果给双石山的贼党创造了逃跑之机,难道以下这两点,不,是三点,不值得让人怀疑吗?”/p
赵翔心中气怒交集,刚想反击,却见昭天池竖起了手掌,阻止道:“不许打扰他,继续往下讲。会给你解释的机会的!”/p
徐子健见不少将领怒恨交加,忍不住朝着赵翔怒视,心里非常得意,激昂地说道:“据探马来报,屈含星这次只带兵一万多人马,而且绕过东门,斜斜奔着赵将军的防区而来,莫非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p
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道:“徐军师说得不错!既然屈含星来攻打城池,为什么不直接攻打东门?而偏偏选择南门?是不是屈含星小贼与赵将军早就搭成某种协议?或是你要带兵叛离,屈含星来打接应?”说话之人身穿银甲,木无表情,正是昭天池的心腹大将吴乾。/p
众人哗然,他的几个几手下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便欲拔剑冲向赵翔。/p
赵翔的七个部下也亮出宝剑,纷纷冲将出来。偌大的议事厅登时乱作一团。/p
昭天池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镇东将军在此,休得放肆!”两边的人怒目相向,对他的话充耳不闻。/p
昭天池虽对赵翔也有怀疑,但单凭徐子健的剖析和臆测,难以为凭为据。大敌当前,一旦把赵翔给逼急了,他真有投敌的可能。/p
于是缓和了态度,淡淡地说道:“此处是我的将军府,此刻又在密商军机战事,还请诸位给本将军几分薄面。”/p
吴乾那几个部下猛一顿足,恨恨还剑坐下。/p
赵翔见徐子健并无真凭实据,纯属他的臆测而已,伸手也摁下两个部下手中的刀,哈哈笑道:“徐老道心思缜密,却不能明察秋毫。单凭你的臆测就怀疑我通敌,确实令赵某心寒。”/p
拱手给昭天池行了一礼,“将军,这个问题请允许我解释一下行吗?”/p
昭天池道:“愿洗耳恭听。”/p
赵翔道:“林守忠叛变投敌,确实是我的失职,不过那天我正与大将军一起在视察北线,对于那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当然,身为大将,没能内部藏有奸细,确实是我的失职,愿大将军给予了处分。我现在把项冲驻守河岔口之事解释一下。”/p
他清了一下嗓子,解释道:“项冲确实把所有的兵力部署在了必经之路上,之前也通知过我,这样的部署也是经由我同意的。/p
“我们为什么扎兵在路口呢?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战线太长,无法控制河道两线;如果兵力分散,叛军顺流而下,一旦兵打一处,很容易穿过防线。/p
“第二,是项冲的侦兵发现有一支神秘的队伍,正朝东边城南门逼近。他知道城池空虚,一旦东边城被叛军占领……哈哈哈……”/p
他本想辱骂徐子健几句,却觉得还没到关键点上,又继续说道:“正因为项冲看透屈含星三线出击的战术,所以他才把兵力集中在一起。一则可以打阻击;二则可以分兵回援东边城。难道这样的兵力部署也有错吗?”/p
众人也觉得如此布防合情合理,便把愤怒的目光射向了徐子健。/p
赵翔见机会已到,脸色突然大变,指着徐子健喝道:“徐老道,你假扮道士,谁不知你是一个土匪出身!要说你耍个小阴谋,玩个小伎俩还行……/p
扳下手指,一桩一桩的揭露道:“十年前,徐子健与欧阳春雪私通,事情败露后,毒鸠大哥,篡夺寨主之位,把欧阳春雪纳为妻子,因为他犯了武林大忌,结果遭到了追杀;后来勾结辽寇耶律休,占据豹头山,结果被屈含星打得一败涂地,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豹头山上千个兄弟都死了,唯有他存活了下来,消失了一段时间,又在地鬼教中出现……想他这种人装个神儿,弄个鬼儿,玩点儿小心眼还行,若在军事上你还相差甚远,以后你胆敢信口雌黄,小心我要你的脑袋!”/p
众人嗤之以鼻,开始挖苦嘲笑。/p
徐子健本以为凭自己的分析和判断,就能让赵翔乖乖招供,没想到他巧言能辩,竟然用战术部署把罪证遮得严严实实。/p
他明知这是辩解,但又无法揭穿,又听他当众揭短,不禁令他气急败坏,指着赵翔吼道:“巧言狡辩,你……你反诬诽谤……我……我……”/p
项冲道:“你别就哦哦啦!我看你就是屈含星派来的奸细,先谋杀昭天宝,又来东疆陷害忠贤,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制造分裂,是不是想带着你的地鬼神兵乘乱而入,妄图占我东疆!”/p
徐子健心中气怒交集,又觉得滑稽可笑,气恼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蓦地把头转向了昭天池,点指着项冲道:“将军,他,他,他血口喷人……您……您……您赶快下令治罪!”/p
昭天池早就怀疑赵翔等人通敌,可证据寥寥,难以为凭,若无确凿证据,如何治罪?听徐子健说出这般如孩童之语,不禁大怒,厉声吼道:“够啦!滚一边子去!”/p
抬腿踹了椅子一脚,徐子健一欠身子,急忙站了起来,灰溜溜地躲到一个角落里。/p
昭天池见赵翔解释的合情合理,并无漏洞,他的态度瞬间就变得温和了许多,一笑道:/p
“赵将军,今天把大家伙召集在一起,本来是想商量剿匪事宜,没想到节外生枝,话题竟然扯到先前遗留的问题上了。这样也好,大战在即,你把这些事情当众解释清楚,以免相互猜疑或产生误会。既然提起了陈年旧账,那赵将军就接着解释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没有接到我的指令,就擅自下山回防?结果导致围剿的失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