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打晕伊斯梅比应泰想象的还要简单。
正如安德鲁所说,伊斯梅拥有普通人的身体,现在只是个缺乏锻炼的办公室中年男性罢了。尽管梁亭和应泰没有打过架,两人还是仗着年轻力壮很轻松制服了伊斯梅,并在他张口念出任何一个单词前将其打晕。
梁亭的力气确实很大,一个人就把伊斯梅夹在腋下,走出了房间。
他突然停住了:“我们要防备上一手,不要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
半分钟后,应泰用肩膀扛着伊斯梅的脚,梁亭扛着伊斯梅的肩,两人合力抬着这个人走向小休息室。
刚进入昏暗的走廊,他们就发现了异常。两排乘客静静地矗立在走廊上,如雕塑般,唯一的声响是身上脓水滴落的动静。这些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看,头顺着他们的步伐缓缓移动,就像在行注目礼。
小休息室里突然变得很拥挤。安德鲁身边簇拥着许多船员,从骨架子来看,他们生前都是又高又壮的大块头。他们的存在让房间里充满了恶臭味,精致的地毯被腐烂的液体浸染出油污。
“你们回来了?”安德鲁友好地说,“请把伊斯梅放下吧。轻轻地放,不要惊醒他。”
他们照做了。
直起身后,应泰明显感觉到那些大块头骨架离自己更近了些。
“我们看到了原本你船舱里的布置。”梁亭说,“包括只剩一半的仪式图案。”
“很好,看来理智之心起作用了。”安德鲁满意地点头,“那么你们也应该相信,真正进行献祭并嫁祸给我的人就是伊斯梅了吧?”
“献祭与嫁祸的人确实是他,传染幸存者的应该也是他。我猜想,或许献祭的时候有某种要求,导致他不得不花余生去用诅咒感染船难幸存者,保证他们死后的灵魂都会来到泰坦尼克号上。”
“确实是这样,邪神从不做亏本买卖,说是献祭一船人的生命力,那就一个都不能少。”安德鲁似乎不再掩饰他对神秘学的了解了,“在此之前,他只能得到残缺的不朽,维持着人类状态,却没有超凡的体质。”
梁亭继续说:“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外界的诅咒感染速度那么慢,幸存者住得那么分散。伊斯梅足足花了十几年才完成任务。当他回到泰坦尼克号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凭借自己与船的神秘学联系,竟然也获得了部分掌控权。”
“一点也没错,那个人就是我了。”安德鲁坦然承认,“如果把泰坦尼克号比作一本小说,我就是小说的作者,伊斯梅只是买走了它的版权。在神秘学里,我与泰坦尼克的联系更加本质、更加强烈。他对船施展了得自邪神的不死诅咒,船上的人精神不朽,却被困在腐烂的肉身里。不朽的精神被神秘学加强,就让我清醒了过来。但我毕竟不是实施献祭的人,只能与伊斯梅彼此僵持。”
“你们两个人都想除掉彼此,独占献祭仪式换来的力量,又陷入僵局。这时候,我们出现了。你们一前一后拉拢这两个新上船却不带诅咒的家伙,就是想要借刀杀人。为了取信于人,你们半真半假地说出当年的事,又各自留了一手。你引导我们揭穿了伊斯梅的陷害。但伊斯梅也告诉了我们一些真相。他说神秘学的知识对人伤害很大,普通人仅仅接触就会发疯。可是你一开始把我们带入休息室,却不提醒《金花的秘密》存在危险,甚至放任我们把书拿走。”
面对梁亭的指控,安德鲁礼貌地点头回应,眼球在白骨里滚动,差点掉出来。
“确实是这样,你们很聪明,我想为你们鼓掌。”
他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或许你们也发现了,《金花的秘密》封面图案就是伊斯梅的半个献祭仪式。献祭仪式本身残留着很强烈的污染,这是高维存在光临的证据。这种污染对于伊斯梅和我都不是好事,所以他设法封印了一半,降低了污染。我想,他跟你们谈话的时候,也避开了这个话题吧?神秘学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只要你不去想、不去打听、不去接触,麻烦就不会找上你。”
“这么说,你让我们接触这本书,就是为了让我们能接触一部分污染,意识到要去你原本的房间探察?”
“完全正确。这本书是我从伊斯梅手中夺来的战利品,非常珍贵。给了你们,我也很舍不得的。”安德鲁的口气竟然真的透出几分遗憾来,“不过呢,为了我能真正得到解脱,一切也值得了。”
应泰忍不住了:“说的好像我们还要谢你一样!”
“那倒不用,是我们要谢你。本来我与伊斯梅在你们上船后临时达成了共识,把你们抓住,再举行一次献祭仪式,用你们的生命补完上次的缺憾,换取我们的解脱,让我们可以摆脱不死不活的诅咒状态,变回正常人。不过仪式换取的力量有限,与其让两个人回归正常,倒不如一个人独吞回馈,既恢复正常又获得超凡力量。伊斯梅似乎也打着跟我一样的主意。嘿嘿,我们倒是有默契。”
“上次伊斯梅献祭了两千多个人,这次只有我们两个,够用吗?”梁亭问。
安德鲁答疑解惑:“上次的‘长生不死’是无中生有,这次只是修正仪式效果,所以消耗的祭品很少,你们俩足够了。”
他话音刚落,梁亭一拳就朝最近的骨架打去。
手还没完全抬起来,梁亭突然僵立在原地,发现自己全身竟然不能动了。不,不是全身,头和脖子还能动,因为他下意识扭头,看到应泰的动作也变得僵硬。
“这些傀儡只是一个诱饵。”安德鲁再度咧嘴笑出来,皮肉剥落的脸上露出□□裸的恶意,“你以为他们才是我的底牌?错了,我的底牌是诅咒。你们进入小休息室、触碰到那本书的时候,诅咒就已经开始从集体潜意识污染你们了。这是我与伊斯梅商量好的手段,我们俩说些漏洞百出的话,故意让你们起疑心,在船上乱跑、调查,就是为了给诅咒侵蚀制造时间。当然,你们没有来得及变成活死人,但部□□体已经被诅咒控制了。”
“废话说的够多了,我们出发吧。”
他带头走出小休息室。应泰与梁亭手脚不受控制地跟上,几个大块头骨架抱起昏迷的伊斯梅,走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