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何沦落至今天这境地。
这条从台阶通向大门的路是如此漫长,血沿着他后背一路滑落,从他的脚后跟滴落在地。灰白色的岩石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红色的脚印。彼得为自己眼下境况而感到悲凉,这是他曾经亲同手足的挚友,可现在他却只能挟持着他,以此求生。
枯旧的白骨以他们黑黢黢的眼看着厅中分开的人潮,看着那个紧张拖着奥斯本前行的少年,看着他的血在干净的地面拖曳出的血迹,看着人群们虎视眈眈,只要他有一丝一毫松懈他们就会马上扑上来。
哈利的气息一点点微弱了下去,大门就在几步远的地方了,士兵犹豫着是否要开门,在看见彼得极为威胁性的压下匕首时,还是把门从里推开了。
海风由走廊刮进来,彼得第一次觉得这股腥咸的气味是如此美妙,蕴含着无限生机。他转过身,边拉着哈利往外倒退边朝着那些人低吼道:“把门关上。”
那些人再次迟疑。
“关上!”彼得重复了一边,他把哈利脖子上渗出来的血抹开,和他自己手上的那些混在了一起,“你们不会想看到奥斯本出事的,对吗?”
那些人的目光却没有看着他,彼得紧盯着他们的眼神,他注意到这群士兵正看着哈利,准确来说,他们正看着哈利嘴唇的方向。
——他用口型发布了什么命令!
在彼得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哈利已用力压住了他的手腕,意图以死摧毁他的计划。但彼得到底不是一个专业的劫持者,当哈利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刀划开了,这把用来对他施以剐刑的小刀太薄,沿着哈利漂亮的脖颈跌落在地,只有倒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这一次彼得听见哈利说什么了。
他说:“杀。”
在他脱开自己禁锢的时候,数把长矛朝着他的方向投来。彼得下意识蹲下朝后滚去,然而余光可见皆是持刀守卫,这一次他是真的绝望了——他试图挣扎,但现在看来,他失败了。
矛掷于地面铛铛作响,彼得甚至能听见自己耳边是利刃破风而来的声响。
谁的皮肉惨遭割裂。
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脸上,未等彼得睁眼抬头,他已全身被拥入一个怀抱。熟悉的气息刹那将他包裹,对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你们……怎敢……”
彼得抬头去看,他第一次看见这个生性浪荡从未动怒过的家伙露出这样可怕的神情。
“你们怎敢——!”
他怒吼着从尸体身上拔下了长刀,有人扑上来,他的脑袋马上滚落一边。那些血,那些滚烫的血就这样泼洒出来,漫地猩红。他拔起了长矛朝着那些冲向他的人抛去,那柄武器贯穿了三个人的胸腔,韦德的眼中血丝蔓延,他抱着彼得的手从未那么用力过。
“韦德,够了。我们快走!”
彼得按住他胸口,他看见男人正低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溢的狠戾只在这一刻略微淡去。他将彼得打横抱起,小心避开了他背后的伤。刚刚他是腰上系绳从外攀爬而下踹碎玻璃进来的,现在要走,自然也是由窗而出。这边地处二楼,下有灌木杂草,即便如此韦德扯绳而下时也依然小心,生怕动到彼得伤口。
哈利狼狈从地上爬起,他捂着喉口的伤指着碎了一地的长窗与周围仆臣呵道:“还不快追!”
拿着武器的士兵忙推窗跃出,剩下那些不善武力的文臣连忙都围了过来,将他搀起。有一人低声道:“大人,是不是该往沃森小姐那加派几人?”
“……死祭者何在?”
听他这个回答,那老臣皱眉惊呼:“大人!”
“让死祭者去地窖点火!”
众人之中一片哗然。有人不满喊道:“您开什么玩笑?现在点火,我们怎么办?”
“你们怎么办?”哈利捂着他的喉咙恶狠狠回头,“要逃就赶紧乘着现在逃吧!我是不会让帕克活着离开的!”
说完,他丢下这一群面面相觑的老臣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他的眼中怒火翻腾,明明之前一切他都已经握于掌中,明明所有一切他已唾手可得,可谁能想到彼得居然会在最后一瞬翻盘,改变局势。他听见身后那群老家伙们四散逃离的凌乱脚步,只有四五人紧跟上来。
从祭厅离开,经过中央走廊,列位家主画像蒙灰高挂于墙。哈利的余光瞥见了自己父亲的那一张。父亲那双如鹰般的眼好像紧盯着他。
对不起了父亲。哈利望去,脚步放慢了下来,奥斯本再也无法恢复往日荣耀了——与其苟且,不如就请允许我为奥斯本画下最壮烈的句号吧。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白须老人还在劝他:“大人,此处是奥斯本家百年家业。不到万不得已,地底火药动不得啊!”
“……是啊大人,帕克和他的走狗不一定能逃出城堡,交给您的手下,他们定会将他再抓回来的。”
哈利骤然停住了脚步。
“都说够了没?”
身后几人纷纷一噎,尴尬的站在这位年轻族长身后。
“彼得·帕克和他那条走狗比你们想象的要机灵的多。你们没看见祭厅门前那几颗脑袋吗?那样情形都能叫他们两个逃走,你们让我还要寄希望到谁身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