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某种有毒的藤蔓,沿着他的骨架攀附上来,吸食血肉,包裹住心脏,开出艳丽却血腥的花儿来。
“我不喜欢演戏。”
青年这么说。
他说:“我一直不喜欢演戏。”
他唯一的爱好,也是为了还清对严家的亏欠而诞生的,他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金钱,根本不是谢溯、严昶景,黎温朝所想的什么喜欢。
他就是单纯的为了还债。
仅此而已。
谢溯愣住了。
青年垂下眼睛,看着他,他是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叙述自己的想法,这是他以前根本不会的技能,他说:“我欠了严家好多钱,我本来想,等到还清了这些钱,我就和严家没有关系了。”
他的想法纯粹极了。
他只想还清这些自己所亏欠的,就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或许可以去找自己的生母。
或许可以自己买间小房子,然后安安静静地住下来,还可以在房间外面种点花花草草,总归该是温馨且安宁的。
大概也不会拒绝严昶景他们过来看他,但也不想被他们严密地监视——或者说,保护起来。
他想要自己的生活了。
且是第一次,对未来做出了一点打算。
但是现在,这些未来,这些打算,这些想法,都已经变得粉碎,彻底失去了意义。
谢溯感觉到了某种荒诞的滑稽感。
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让青年对严家产生恶感,让他脱离严家,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有机会重新拥有青年。
但是他没有想到,青年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习惯性地略过了青年的自我意见,自顾自地,像是安排好一幕戏剧似的把那只文件夹交给了他,在外围满怀期待地看着舞台拉开剧幕。
他在这一瞬间思绪万千,但是却又麻木地来不及捕捉这些杂乱的想法,谢溯实在是疲惫极了,他似乎是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询问什么:“我后悔了。”
他说:“我不应该把它给你的………以前的事情没有意义,明明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我不揭开………”
如果他不揭开,青年便永远都会在虚假但却温柔的世界里生活下去,他不会对严家厌恶至极,恨进骨血,但是他们彼此之间有名义上的兄弟关系,谢溯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只是他只想将青年珍藏起来,就像是珍藏什么宝物。让他变成自己的私有物品。
如果他想要的不是这么多,没有这么贪婪,甚至——他可以和严家练手………
封锁旁人窥视过来的一切目光。
如果少年只属于他一个人,就算他如何细心,也总会有被别人掠夺而去的风险——就像是他之前做的那样,但是如果有两方,甚至三方联合起来呢?
便不会再有这样的担忧了。
他们完全可以把青年藏进花丛最深处,从各方面销毁他们曾经所做的事情的一切证据,为他编织出一个虚幻却美好的谎言世界。
也就可以最大限度地把他保护起来,让他所能触碰到的东西都铺上柔软厚实的软和毛毯。
可是他们彼此相争。
现在已经把事情弄到了最糟糕的程度。
谢溯想笑,甚至想要当着严昶景的面儿去嘲讽他,也嘲讽他自己。按照以往的作态,他本该带着少年第一时间转院的,把他带去自己的私人医院藏起来,但是现在他却没了力气。
实在是太累了。
累的人只想睡一觉,但又不敢睡下去,生怕自己一个眨眼,青年便又出了事。
谢溯已经濒临崩溃——或者说,他其实已经在崩溃当中了。
而殷染钰却毫无感觉,甚至还有点想点羊肉串吃………
“下个世界我想要个肆无忌惮的人设。”
他和系统抱怨了一声,不是说嫌弃严余的设定,只是这样的长时间的压抑和沉默,总会让人在有些时候感觉不是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