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千羽寒轻叹一声缓缓起身,道:“我就算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了多久而且会死得更惨。”略微一顿他接着说:“他们被施以酷刑,无法正常吃东西,只能吃些流食度日,他们本该虚弱不堪可为什么还有力气拿起这么重的巨剑,从辽沂一路步行跟踪我们到这里?”
百里冥彦惊道:“原来他们从辽沂就跟着我们,你也早就知道……”
千羽寒点头:“我自然知道,你忘了我选在黄昏出发就是为了让他们跟着。本想着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什么,只是没想到幕后那个人太过阴狠居然用了这一招。”
后来千羽寒告诉百里冥彦,那些人服用了一种药,那种药没有名字,但江湖上的人都称之为【回魂散】。这个名字起得着实贴切,吃这种药的人多半是将死或虚弱至极的人,食之可激发身体内所有的力量令其‘回魂’。那种濒死的力量是令人生畏的,临死乌鸦为身后雏鸟拼死一搏的勇气谁也无法估量。雇主以其妻儿家人做筹码要挟,而他自己也终归一死,若可以保全家人谁都可以奋不顾身,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士。若不是千羽寒有压倒性的实力那两人也不会那般轻易的被制服。
“若我不杀他们,等时间一到便是心脏萎缩血脉溃烂而亡。”最后千羽寒如此总结。
百里冥彦听之惊心,原来当年父亲那些让自己无法容忍的手段都是仁慈。
百里冥彦轻叹:“只是刺探情况而已,何必……”
一语未了,只见千羽寒表情严肃地看向他缓缓摇了摇头。
百里冥彦一愣,惊道:“难道他们想杀我们?!”
“不。”千羽寒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他们不是想杀我们……”千羽寒走过去抬手戳了戳百里冥彦的胸口:“他们只是想杀你。而且你觉得凭他们那点儿本事杀得了我么?”
百里冥彦表情一僵,缓缓皱起了眉头。方才惊醒时的那一重击的确是朝向自己,若不是千羽寒出手相阻,他恐怕是九死一生。
千羽寒笑道:“所以你还是很占便宜的,虽然我给你下了毒,但一路上我不保护你你也能死好几回了……”
百里冥彦默然无语,心里却恨恨发誓,总有一日他定要超过眼前这个狂妄自负的家伙。
“怎么……连一声谢谢也没有,还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
百里冥彦抬起头看到千羽寒含笑的双眸心中一动,旋即缓缓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只是利用我大可不必帮我洗刷冤情,我中了你的毒已经受你控制,你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就好了,如此大费周折别指望着我会记恩。”
千羽寒怔住随即淡淡一笑道:“江湖中人记恨我的十之八|九,若要提起有谁记得我的恩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千羽寒轻叹:“毕竟这天下多数人都只记得仇恨,流浪江湖之后,我便从未指望有谁会铭记恩情,也从未想着为谁施恩,是你多虑了。我并不是在帮你而是帮我自己,我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又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
眼中的人笑容狡黠,哪里像是正人君子的做派,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百里冥彦随口道:“你怕什么?该是那些人怕才对……”
千羽寒转眼定定地看着他道:“你还想看到那些死士死在我的刀下?”
百里冥彦一愣不说话了。原来这个人也是不想滥杀无辜的。
“我们也就只有九日,连夜赶路或许能赶在后天日落前进京。”千羽寒迅速收拾好包袱拉出马匹,翻身上马率先绝尘而去。
百里冥彦皱了皱眉,低声喃喃:“果真是只奸诈的狐狸。”
只听前方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不是狐狸,是师傅——”
百里冥彦眉头皱得更深了。
所幸在之后的一天里没有出现意外,一路安然。
到达京城时恰值黄昏,和几天前离开辽沂的时候一模一样。高大的城墙沐浴在暮色黄昏之下,青砖金匾,红门高阁,每一样都在昭示着这座城的尊贵与神圣。晚风中带着花草香气飘过鼻尖,让人想起在京城中那些钟鼓乐舞的斑斓生活。
其实每座城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独特味道让每个来过的人铭记在心,待他们再次回到这片土地的时候嗅到风中的气息就知道,没有错,就是这里……
千羽寒抬头望着城门上那块耀眼的牌匾微微眯眼,嘴角却消失了一贯的笑意,变得冷冷清清。这样的表情在千羽寒脸上极少见到,仿佛心中的悲喜都化作眼梢的一抹怅然。往事如烟飘过,留下的伤与恨却刻在心上成为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
“你来过这里?”百里冥彦问。
千羽寒轻轻一笑道:“人人趋之若鹜的王土,我又怎会没有来过。”他虽然在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在想什么?”
“你很想知道?”千羽寒扭头看他,一脸戏谑。“如果你很在意我就告诉你……”
“也不是很在意……我们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冥彦总是很怕面对千羽寒这样目光,就好像又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手里,让他总是想躲避。
千羽寒点点头道:“也是,我们直接去找那间客栈,是在城东还是城西?”
“在城东,穿城走要快一点。”
千羽寒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如果快一点在关城门之前应该来得及赶到。”说完也不耽搁扬鞭往城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