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道:“这期间种种我之后慢慢与你详说,你先告诉我,胸口这一剑究竟是谁刺的?”
辽沂城门上高挂着的灯笼发出莹莹的光,为黑夜中踽踽独行的旅人照亮归途。
千羽寒遥遥就望见了那一抹年味儿十足的红色,以及灯笼下早早等在那里的人。
“师兄——这儿!”千里一边招手一边纵马迎过来:“我一早就到辽沂了,已经打点好了客栈。”
车非寂笑了笑道:“小千里真贴心,郦洲那边怎么样?”
千里立刻神色一凝,低声道:“我临走前跟黑白使主都打点好了,不必担心。辽沂城中我也安排了足够的黑使,只要师兄一声令下,我们便立刻攻上沧云台,踏平沧云殿!抢回诗诗姐!”
千羽寒‘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揉了揉千里的脑袋,道:“最近你又看什么武林志怪话本了吧,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千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嘿嘿笑道:“最近看了一本《烽烟武林之武林盟主与千面郎君》着实不错,十分爽快……”一说起话本千里便滔滔不绝,恨不得扇起扇子拿起醒木,就地说这么一段儿。
千里到底还是个少年人,见千羽寒回来顿时放了心,觉得救出诗诗姐势在必得,便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双眼放光的讲着他那话本。车非寂本来心情沉重,被他这么一搅和也稍微放松了下来,骑着马晃晃悠悠往前走,听着听着觉得这话本内容格外耳熟,便随口问道:“你这话本是谁写的?”
“唔……那作者似乎是叫钱多多……”千里答道。
车非寂失笑,顿时回想起来,这钱多多不就是当年自家门口说书的人嘛!怪不得武林盟主和千面郎君听着耳熟,千面郎君的原型可不就是旁边这位妙人儿,思及此便扭头笑嘻嘻的看向千羽寒。
也正是在车非寂打量千羽寒的时候,千羽寒忽然勒住了马。
车非寂和千里双双一顿:“怎么了?”
千羽寒不答话,左手搭在沉鱼刀柄上拇指摩挲着刀柄的纹路,须臾微微侧首冷声道:“什么人?出来!”
车非寂、千里顿时神色一凛,回头警惕的看着后方。
此时他们还未进城门,加之天色已晚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毫无意外他们的后方除了黑漆漆的道路空无一人,可等他们收回目光回过头的时候道路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只见那黑影抬手轻轻鼓了鼓掌,朗声道:“不愧是千面狐,这么快就发现了我。”
千羽寒冷哼一声,沉声道:“不知道毒蝎在辽沂城门口截住我等有何贵干?”
听到‘毒蝎’两字车非寂和千里心头猛地一跳,手放在刀柄上欲拔刀却被千羽寒一个手势阻止了。只听千羽寒笑了笑道:“你可别告诉我是百里琛派你来给我下毒,好让我明天沧云台上不战而败。”
黑暗中,看不清毒蝎作何表情,只听他的声音平静道:“我是杜怀谷。”
千羽寒:“所以呢?偷偷背着哥哥出来不会是想投靠我吧。”
杜怀谷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低低道:“既然你已经去过巫山想必是已经见到那些东西了,霍云起他们中了一种名为‘血蝎’的蛊毒,而这个是血蝎蛊毒的解药。”
千羽寒一愣,容舒的确说过那个毒可能就是毒蝎所制,而毒蝎本人应该有解药,但他万万没想到毒蝎会自己出现主动拿出解药。他看向车非寂,只见车非寂眼中同样流露出惊诧之色。
“你有什么条件?”千羽寒道。
杜怀谷:“我只想以此作为报酬,向千机阁买一条消息。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
千羽寒目光穿过黑夜与他对视半晌,旋即翻身下马,走到杜怀谷身前看着他的双眼平静道:“你想知道什么?”
杜怀谷顿了顿,提步走近了几步在距离他约五步的地方站定,缓缓道:“我想知道七殇楼楼主、百里琛的儿子百里冥彦的生母是谁?”
千羽寒怔了怔,皱眉反问道:“你问什么?”他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
杜怀谷一字一顿重复:“百里冥彦的生母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杜怀谷的双眸在夜色中闪着冷光,颇有些凌冽的味道,独独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千羽寒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也不可能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问题,当即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于是淡淡道:“七殇楼楼主百里冥彦之母,姓独孤名敬琬,南蛮独孤一族人士。”
闻言,杜怀谷怔愣片刻,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旋即抬手将瓷瓶扔给了千羽寒。
千羽寒伸手接住,只听杜怀谷道:“这瓶中解药可解一人血蝎蛊毒,服下三日后自可化蛊,七天后便可苏醒渐渐恢复神志。”
千羽寒道:“附加条件是什么?”
杜怀谷道:“放了百里冥祁。”
千羽寒不假思索点头同意:“好。”
杜怀谷对着千羽寒抱拳作别,转身离去,千羽寒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杜怀谷身子晃了晃,情绪似乎有些低迷,就在千羽寒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他居然有些哽咽道:“我娘……姓独孤名敬亭,被杀害于十七年前……”
千羽寒心脏重重一跳,望着那个迷茫又孤寂的背影,不知该垂怜还是唏嘘。他没有想到独孤敬琬居然有一位姐妹,只是这位姐妹似乎并没有被林家收养,姐妹俩到中原后是完全不同的境遇,可终究都因为她们的姓氏而命丧黄泉……如今倒是机缘巧合为千羽寒解决了一大难题。
千羽寒转手将瓷瓶扔给千里,嘱咐道:“立刻把这瓶解药送去巫山交给容舒,让他好生研究,我需要至少十份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