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就是那座山…那座山就是龙,龙是恩人。
他握着拳头咬了咬自己的手背,这太颠覆认知了。虽然,他的认知只有打野味吃别饿肚子,冬天下雪能有一床暖被和想有人陪。但对于神灵,除了敬畏心,是他爷爷教的,他谨记,他并不认为这个世上有神有仙。
不然,他夜夜祈求神仙保佑垂怜,怎么从来不曾应验?
现下,两个人,揣着不同的心思,都在想同一个问题。
公申赋云,究竟还会不会来知无观。
轻一不想被郎华子控制,赶紧帮他要了宝贝,让他拿给空风,自己好逍遥自在的过下半生。公申赋云是唯一能换取自己自由的筹码。
秦长落除却对恩人不知如何升起来的想念,还想确定,他是不是龙。
如果是,那轻一就不用死了。恩人心好,一定会救他。
同时他心里若有若无蒙上了一层伤情:恩人若真是龙,怕是不管我怎么祈求,他都不会带我在身边,就算是给他做个仆人都不配。
他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轻一,我不想做饭,晚上,你自己弄点吧。也不用给我做,我想,自己待一会。”
这人突然的情绪低落是怎么回事?轻一本想发脾气让他赶紧准备菜饭,但他不能把关系搞僵。公申赋云若是回来了,他随便告个状,自己想要宝贝的事,就泡汤了。
而且他也不敢绑了秦长落威胁公申赋云,能不能威胁先放一边,他衡量着这人既是能在郎华子手里不费吹灰之力救走人,那功夫,自然不在话下。要是他对这个秦长落因为一时兴起护的厉害,那自己招惹秦长落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和气了几分声色,回:“行,你这几日操劳了,去休息吧。”
秦长落进了后院,看着通向左边弟子们禅房的小路,和右边通向有身份的道长禅房,来回选择了一会。
他心里是想让自己住的好一些的,像轻一一样,挑个自己喜欢的单独禅房,睡得舒服些。可多年的自卑让他认为,那些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是遥不可及的,就算近在眼前,他也不敢去碰。万一,一碰就碎了,万一,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个梦。
打开弟子们居住的禅房,十分宽敞,贴着墙根的床,整齐铺着素色被子。秦长落数了数,这禅房,能睡二十个道士。
他选择了最后一个床铺的位置,后背贴着墙,抱着膝盖盯着大门。
日头一点一点落尽,光线朦胧起来。秦长落看着窗子透进来的白,逐渐消失,把自己抱的紧了紧。
“没事的,就算是晚上这里也不会有野兽,这里是道观…”说完他自嘲,都多大了,还会怕黑。
“砰砰砰”
秦长落被晦暗里突如其来砸门声震得心里一紧。眸光迅速露出自我保护的凶色,搜索着屋子里有什么可以拿来防身的。与野兽殊死一搏也不要无作为的等死。
门被大力推开,秦长落没有看到任何能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下意识抓起枕头,扔了过去。
“哗啦”
碎了一地的瓷片。
“你发什么疯呢?”
秦长落绷着的神经放松一半:“轻一?”
“难不成还有鬼啊!”
“轻一!轻一!”秦长落完全松垮,曾经被狼咬过的右腿微微抽筋,他跳下床,窜到轻一身边,祈求:“你让我跟你一个房间吧,或者,或者你让我在你的房间外边都行。我真的…”怕,他不敢说,对于轻一眼里的不耐烦,他不想在增加半分。
轻一看着地上的碎碗,压着心里不爽。要不想着让你帮我要公申赋云手里的东西,我才不会给你做饭吃。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既然怕黑,就点上烛火啊,点一晚上都没关系,够用。这东西,道观多的是。”轻一假意挤出来一个笑,尽量和颜悦色。
秦长落先是一愣,继而眼里点上雀跃的光,连连点头,“对,对,我可以点烛火!”
这人,傻啊?轻一撇了撇嘴嫌弃地走了。
长这么大,都没用过几次烛火的人,黑夜里煎熬地盼着太阳快点升起的人,脑海里,没有烛火的概念。在他的生活里,那是属于别人的点点温馨,是他一辈子都抓不到的安全感。
“点亮,点亮,都点亮,我不怕的,有了光,就不怕。”
秦长落一根接一根的点着蜡烛,房间里的黑暗一扫而空。他呆呆地看着火光影动,眼眶就那么不争气的湿了。
“原来,黑夜里拥有光,这么暖。”可是心里为什么特别疼?为什么照不亮?他很想回石头房,把那里点亮,想知道,烛火下的家,会不会温馨一些。
“爷爷,你的坟头,从来没有点过长明灯。连根蜡烛我都翻不到,是不是没有小鬼替你引路,投不了胎。”
秦长落把用力闭眼,把多余泪水挤出去,拿起两根蜡烛,目光幽幽:“我明天就回去,给您点蜡烛。”